让她清晰地意识到，风暴的核心，正诡异地朝着水陆交通的枢纽——码头区汇聚。

她需要眼睛，需要耳朵，需要一条能伸进那片浑浊水域的触角。_0.0-小¨税!王. ¨免·废^粤?读′一个名字在她脑海中浮现——小赵。赵志明。在公共租界巡捕房做档案文员的一个年轻人。家境清寒，受过进步思想熏陶，对当局的腐败和特务的横行深恶痛绝。苏影曾以作家的身份，在一次文化界为巡捕房底层职员子女捐资助学的活动上与他有过接触，言谈间能感受到他压抑的正义感和对现实的无奈。这是一个可以尝试接触的、带着同情心的“灰色”关系。

但如何接触？公寓被监视，首接去找他风险太大。必须创造一个自然的、不引人注目的“偶遇”。

苏影放下钢笔，走到衣柜前。她需要一套符合“采访”身份，又能融入咖啡馆环境的行头。最终，她选了一件剪裁合体、料子中档的浅米色薄呢外套，内搭素色旗袍，脖子上系一条暗格纹的丝巾。既不失知识女性的优雅，又不会过于华丽扎眼。她对着镜子，仔细整理了一下略显苍白的脸色，薄施脂粉，掩盖住眼底的疲惫和忧虑，让神情恢复成一种带着职业性探究的平静。最后，她拿起一个常用的皮质采访本和一支钢笔，放进一个半旧的棕色手提包里。

出门前，她站在窗边，透过纱帘缝隙，再次确认了楼下两个“钉子”的位置。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略带思索的平静表情，拧开门锁，步伐从容地走下楼梯。

推开公寓楼厚重的橡木大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苏影能清晰地感觉到，街角那两道目光如同跗骨之蛆，瞬间钉在了她的背上。她恍若未觉，神态自若地抬手拦下了一辆路过的黄包车。

“去贝当路，塞纳河咖啡馆。”她的声音清晰平静。

黄包车夫应了一声，拉起车子小跑起来。苏影靠坐在车里，看似随意地欣赏着街景，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镜子，映照着车后方的动静。不出所料，那个“卖烟小贩”迅速收起摊子，推着他的玻璃柜车，不紧不慢地跟在了黄包车后面几十米处。监视，如影随形。

苏影心中冷笑。她早己料到。这正是计划的一部分。

贝当路，“塞纳河咖啡馆”。

这里弥漫着研磨咖啡豆的浓郁香气、黄油的甜腻，以及一种刻意营造的、带着异国情调的慵懒氛围。留声机播放着软绵绵的法语香颂。穿着马甲打着领结的侍者托着银盘穿梭。衣着光鲜的男女或低声谈笑，或独自看着报纸。临街的落地玻璃窗外，法租界的梧桐树荫下，行人悠闲。

苏影选了一个靠里、但又能清晰看到门口和部分街道的位置坐下。这个位置相对安静，视野开阔。她点了一杯黑咖啡和一份小甜点，然后摊开采访本，拿起钢笔，做出整理笔记的样子，目光却时不时看似不经意地扫过咖啡馆入口和窗外街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咖啡的热气袅袅上升。留声机换了一张唱片，依旧是缠绵的调子。苏影的心，却如同绷紧的弓弦。她知道小赵有个习惯，每天下午三点左右，会利用短暂的休息时间，溜达到离巡捕房两条街外的这家咖啡馆，点一杯最便宜的黑咖啡，坐在角落看一会儿带来的旧书，这是他一天中难得的、属于自己的喘息时刻。

三点过五分。咖啡馆的门被推开，带进一阵微凉的风。一个穿着洗得发白、不合体的旧西装，腋下夹着一本卷了边的旧书的年轻人，有些局促地走了进来。正是小赵，赵志明。他脸色有些苍白，带着长期伏案和营养不良的疲惫，眼神里有一种与这浮华环境格格不入的谨慎和忧郁。他习惯性地走向那个最不起眼的角落位置。

苏影的心脏猛地一跳！她不动声色地放下钢笔，端起咖啡杯，轻轻啜饮了一口。就在小赵快要走到他惯常的角落时，苏影仿佛才注意到他，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丝惊讶和职业性的微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过咖啡馆慵懒的背景音：

“赵先生？这么巧？”

小赵闻声一愣，循声望来，看到是苏影，脸上也露出了真实的、带着点受宠若惊的意外：“苏……苏小姐？您也在这里？”

“是啊，”苏影微笑着示意他对面空着的座位，“刚结束一个采访，在这里整理点笔记。不介意的话，一起坐？我正好有些事情想向您请教呢。” 她的语气自然得体，带着文化人之间的尊重和一点恰到好处的“偶遇”惊喜。

小赵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自己那身寒酸的旧西装，又看了看苏影优雅的装扮和周围的环境，脸上掠过一丝窘迫。但他最终还是点点头，有些拘谨地在苏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