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那监听高手钟怀远，于电波汪洋中嗅得“灰蛇”毒信，码头硬汉阿炳，在烂泥渡污浊水底摸到异常凿痕！两条线索如毒蛇绞缠，死死咬定了那深藏不露的内鬼“灰蛇”就在暗中作祟！敌人不仅封死了“老渔夫”通道的陆路大门，更在水下暗动手脚！其心之毒，其谋之深，令人脊背发凉！而“灰蛇”那封十万火急的密电，更如同悬顶利剑，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袭来！

苏州河畔废弃仓库的夹层里，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看?书′君^ ?无¨错?内_容￠昏黄的马灯光晕下，李岸、钟怀远、老周、阿炳和小马围成一圈，目光都聚焦在中间那张被汗水浸软、写满诡异电码的纸片，以及阿炳那身尚未洗净的污泥所代表的冰冷绝望上。空气里铁锈味混合着阿炳身上残留的臭水沟气息，还有一股无形的、名为“灰蛇”的毒雾在弥漫。

“‘灰蛇’动得这么急，水下又发现了新凿痕……”李岸的声音低沉，像磨刀石在砂轮上拖动，每一个字都带着火星，“屠百川这条疯狗投敌后，敌人对我们的打击招招致命，精准得邪门！‘灰蛇’必定潜伏在能接触到核心机密的位置！他像条毒蛇，缠在我们脖子上，随时能咬断喉管！不把他揪出来，碾碎他的七寸，我们寸步难行，苏区血脉断绝就在眼前！”

他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如同两柄淬火的短刀，扫过众人疲惫却燃烧着怒火的脸：“敌情如火，等不得！双管齐下！一，摸清烂泥渡‘老渔夫’码头敌人布控的底细，特别是水下！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二，顺着‘灰蛇’这条毒蛇的尾巴，给我捋上去！找到他的藏身洞！”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角落里的阿炳身上。阿炳虽然脸色依旧苍白，裹着毯子的身体还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但那双眼睛，经历过生死淬炼后，却沉淀出一种更深的、磐石般的沉静。

“阿炳，”李岸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那片烂泥滩，还是你最熟。再去一趟！这次不去码头硬碰，换个地方——‘大观园’澡堂子！”

“澡堂子？”老周一愣，粗声问道，“那地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臭气熏天……”

“对！就是因为它鱼龙混杂！”李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码头上的苦力、船工、小贩，干完活一身臭汗泥浆，最爱往那泡！巡捕房的暗探、便衣队的眼线，甚至中统军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外围喽啰，也常去那里泡澡、谈事、交换消息！那里是藏污纳垢之地，也是消息的集散地！你扮回你的老本行，码头苦力！进去，泡着，听着！耳朵给我竖起来！不用刻意打听，就听那些搓澡的、跑堂的、泡澡的闲汉在雾气里嘀咕什么！特别是关于烂泥渡码头，关于那边新来的‘硬茬子’！记住，”李岸盯着阿炳的眼睛，语气加重，“只看，只听，不说！泡舒服了就出来！你的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阿炳用力点了点头，没多问一句。他扯下身上的破毯子，露出里面那件虽然洗过却依旧带着污渍和淡淡臭气的旧工装。憨厚、木讷、带着底层劳动者特有的疲惫和认命，这就是他最好的伪装。他活动了一下筋骨，眼神里是“交给我”的笃定。

李岸的目光随即转向钟怀远：“怀远，你立刻回监听站！‘灰蛇’既然动了，就不会只动一次！盯死那个频段！盯死他！把他发报的规律、可能的藏身区域，给我一寸寸抠出来！电波就是他的尾巴，揪住了，就顺着摸到他的老巢！”

钟怀远重重点头，扶了扶鼻梁上厚重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放心！只要他再露头，跑不了！” 他不再耽搁，迅速整理了一下略显狼狈的灰色长衫，重新戴上鸭舌帽，如同一个沉浸书海、不修边幅的落魄文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仓库的阴影里，再次奔向那闷热如蒸笼却暗藏杀机的电波战场。

李岸最后看向老周和小马：“你们两个，守好这里。眼睛放亮，耳朵竖尖！我出去一趟。” 他没有说去哪里，但老周和小马都心领神会。李岸需要另一个战场，一条更隐秘的线，去触碰那可能指向“灰蛇”或敌人行动核心的线索。

法租界，霞飞路。午后阳光慵懒。

苏影那间被特务监视的小公寓里，却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硝烟。她坐在临窗的书桌前，桌上摊着稿纸，钢笔悬停，墨汁在笔尖凝聚成欲滴未滴的一颗黑珠。窗外，街角，“修鞋匠”依旧在叮叮当当地敲打，“卖烟小贩”换了个人，但眼神里的窥伺如出一辙。

玛格丽特·克劳馥那句沉甸甸的“保重”言犹在耳。邮差被盘查的预警，结合李岸通过秘密渠道传来的、关于“灰蛇”和“老渔夫”通道的惊天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