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那码头汉子阿炳,为探“老渔夫”通道,真真是九死一生!跳了那比阎罗殿油锅还污秽的臭水沟,带着一身刺鼻的恶臭和深入骨髓的冰寒,还有一线模糊却至关重要的疑窦,如同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总算是挣扎着把消息带回了城隍庙南翔馒头店后巷那第三个冰冷的垃圾桶旁。~3¨叶*屋_ !唔·错·内~容′他用颤抖的、沾满污泥的手指,在桶壁上留下了只有李岸才看得懂的暗号——一个扭曲的、代表“恶犬封门”的叉,旁边却多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波浪线,如同水纹。
这暗号,连同阿炳那身令人作呕的污秽和他嘶哑断续、带着劫后余生战栗的叙述,如同两块千斤重的寒冰,狠狠砸进了苏州河畔那废弃仓库的夹层里。
“三……三个带枪的……蹲在墙根下……烟头……看得真真儿的……”阿炳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裹着老周扔过来的破毯子,牙齿格格打颤,嘴唇冻得乌紫,但那双被污泥糊住的眼睛,依旧锐利,死死盯着李岸,“入口……被看得死死的……苍蝇……苍蝇也飞不进去……”
他喘着粗气,艰难地抬起还在微微发抖的手,指向自己腰侧下方:“……逃命……水底下……船坞墙根……石头……像……像是被……被新凿过……很糙……不是……不是老印子……” 这个模糊的触感,是他用命换来的唯一一点不确定。
夹层里死寂得如同坟墓。只有阿炳粗重艰难的喘息声和那盏马灯灯芯燃烧时发出的、微不可闻的噼啪声。昏黄的光线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沉重的阴影。老周脸色铁青,腮帮子咬得死紧。小马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对阿炳遭遇的愤怒。
李岸背对着众人,面朝着那张早己千疮百孔的地图。他沉默着,背影如同一块承受着万钧压力的礁石。阿炳带回的噩耗,彻底印证了他最坏的担忧。敌人不仅知道“老渔夫”这条尘封多年的绝密通道,而且提前设下了埋伏!这绝非偶然的发现!这意味着什么?
是谁泄露的?是当年参与建立这条线、知晓其存在的极少数核心人员里出了叛徒?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名单很短,每一个名字,都曾是生死与共的同志!还是……一个更可怕、更阴毒的猜想浮上心头——内部有鬼!有一条深藏不露、时刻窥伺着他们一举一动的毒蛇!
“‘灰蛇’!”
一个冰冷、带着彻骨寒意和咬牙切齿恨意的名字,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猛地从角落里刺出!
说话的是**钟怀远**(钱壮飞化名)。他不知何时己悄然回到了仓库夹层。他依旧穿着那身半旧的灰色长衫,只是此刻长衫后背被汗水浸透了一大片深色的湿痕,紧贴在略显单薄的脊背上。他原本温润儒雅的脸上,此刻笼罩着一层驱不散的阴霾,眼神锐利得惊人,如同在寒潭中洗过的刀锋。他猛地抬起头,目光越过众人,首刺李岸的背心!
这个名字——“灰蛇”——像一根深扎在特科心脏上的毒刺,带着腐烂的脓血和钻心的剧痛!它代表着背叛、出卖和无数同志枉死的冤魂!前次精心策划的锄奸行动,目标“黑狗”明明唾手可得,却意外遭遇了本不该出现的增援,导致老吴同志壮烈牺牲!事后复盘,疑点重重,所有线索都隐隐指向一个可能——有内鬼!一条代号“灰蛇”的内鬼,潜伏在组织内部,或者……甚至可能就潜伏在敌人心脏,却将致命的毒牙对准了自己的同志!
钟怀远的声音不大,却像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在压抑的夹层里激起千层浪!老周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小马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连瘫坐在地的阿炳,浑浊的眼神也骤然凝聚,死死盯住钟怀远。
李岸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此刻却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寒流。他没有看钟怀远,目光仿佛穿透了仓库厚重的墙壁,投向了外面那个遍布杀机的黑暗世界,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过:“怀远,你有发现?”
公共租界,一栋临街石库门房子的顶层阁楼。
这里狭小、低矮,倾斜的屋顶几乎压到头顶。唯一一扇老虎窗被厚厚的黑绒布帘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一丝缝隙透气。¢齐′盛^晓!说?枉? ¢庚*薪+蕞`全.空气闷热得如同蒸笼,混杂着浓烈的汗味、陈旧纸张的霉味,还有一种独特的、电子元器件长时间工作散发出的焦糊味。
这里,便是钟怀远新的战场,他一手建立的简陋监听站。几台外壳斑驳、线路裸露的旧收音机,几块经过特殊改装的电路板,一堆缠绕如乱麻的电线,几副破旧的耳机,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