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得化不开，沉沉地压在杭嘉湖平原纵横交错的水网之上。!萝,拉!晓,税! ¨毋`错*内\容￠一条不甚起眼的小河汊，水面漆黑，只有远处伪军据点炮楼里透出的昏黄灯光，鬼火般在芦苇丛上跳动。空气里弥漫着水汽、淤泥的腥气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

水面之下，暗流涌动。一个黑黢黢、线条粗犷的巨大轮廓无声地分开水流，缓缓上浮。冰冷浑浊的河水顺着布满铆钉的倾斜前装甲哗哗流下，露出覆盖着湿滑青苔的钢铁身躯——63式水陆两栖坦克的炮塔如同史前巨兽的头颅，悄然浮出水面。炮塔顶部的舱盖微微开启一条缝，邢志国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夜视仪的幽绿视野，死死锁定前方那个在夜色中如同丑陋墓碑的砖石炮楼。炮楼顶上，哨兵的身影缩在探照灯的光柱旁，哈欠连天。

“一车，目标正前，伪军主炮楼。穿甲弹，预备！”邢志国低沉的声音通过喉部送话器清晰地传入车组。

炮塔内，装填手肌肉贲张，猛地将一枚沉甸甸的85毫米穿甲弹塞入炮膛，金属碰撞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脆。“穿甲弹，好！”

炮长屏住呼吸，汗珠沿着额角滑落，渗进他紧皱的眉间。他稳稳地将十字分划套住炮楼底层那扇黑洞洞的射击孔，手指悬在击发按钮上，微微颤抖，等待着那决定性的命令。

“放！”

“轰——！”

炮口喷出的炽热火焰瞬间撕裂了河汊的黑暗，如同地狱之门猛然洞开。那枚愤怒的穿甲弹以雷霆万钧之势，精准地凿穿了炮楼厚重的砖墙。巨响震耳欲聋，火光冲天而起，砖石、木料、连同里面伪军的惨叫，被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撕扯、抛向西面八方。坚固的炮楼如同被巨锤砸中的沙堡，半边结构轰然垮塌，烟尘碎石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炮楼顶端那盏刺眼的探照灯，像一只被捏爆的眼球，瞬间熄灭。

“打！狠狠地打！”新西军独立团团长赵大勇的吼声在河岸边的芦苇丛中炸响，带着压抑了太久的狂怒。他猛地一挥驳壳枪，枪口喷出复仇的火焰。

刹那间，死寂的河岸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无数身影从芦苇荡、田埂后、沟渠里猛然跃起。老套筒、汉阳造、甚至梭镖、大刀片，所有能喷吐火焰和寒光的武器，都朝着陷入混乱的据点猛烈开火。子弹刮风般泼向据点外围的简易工事和惊慌失措的伪军身影。

“坦克，上岸！机枪，压制两侧火力点！”邢志国的命令斩钉截铁。

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压过了枪炮的喧嚣。几辆63式坦克如同上岸的钢铁巨鳄，履带卷起河岸黏稠的淤泥，沉重地碾过松软的滩涂，带着无可阻挡的威势冲向据点残破的围墙。车载的7.62毫米并列机枪和12.7毫米高射机枪同时发出狂暴的嘶吼，两条炽热的火鞭狠狠抽打在据点两侧仍在零星抵抗的土木掩体上，打得泥土飞溅，伪军抬不起头。

“轰！”又一辆坦克的主炮近距离怒吼，首接将据点侧面一堵摇摇欲坠的土墙连同后面躲藏的伪军机枪组送上了天。

据点内的抵抗如同烈日下的薄冰，迅速瓦解、消融。残存的伪军魂飞魄散，像没头的苍蝇般在浓烟烈火中乱窜，哭爹喊娘，纷纷扔下武器，高举双手跪地投降。

火光映照着战士们亢奋的脸庞和沾满硝烟泥泞的军装。他们冲进据点残骸，迅速打扫战场。赵大勇一脚踢开一扇扭曲变形的木门，里面是伪军的军火库。昏暗的光线下，一挺崭新的九二式重机枪泛着幽冷的蓝光，旁边堆着几箱黄澄澄的子弹和十几支三八式步枪。

“好东西！”赵大勇粗糙的大手重重拍在冰冷的枪管上，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都搬走！一颗子弹都不许落下！”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崭新的日械，眼中燃烧着炽热的光芒。这，就是他们继续战斗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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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平湖县城那低矮残破的城墙在夏日灼热的阳光下蒸腾着热气，如同一条僵死的土龙。城墙上，膏药旗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几个日本兵的身影在垛口后若隐若现。城门紧闭，吊桥高悬，护城河里飘着杂物，散发着一股死水特有的腐臭。

城外一片寂静，只有热风吹过田野的呜咽。!秒?漳.结^晓_说+徃^ ?首￠发.这寂静却比枪炮声更令人心头发紧。

“咻——轰！”

突然，一声尖利刺耳的呼啸撕裂了凝滞的空气！一枚带着尾焰的炮弹如同天罚之锤，狠狠砸在城门楼左侧的城墙上！砖石混合着泥土猛烈地爆炸开来，腾起一团巨大的烟尘，城墙被啃掉了一大块，露出里面惊恐万状的日军士兵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