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从咱们干上这行那天起,脑袋不就是别在裤腰带上的?他屠百川想当缩头乌龟?那咱们就把他从乌龟壳里掏出来!他布下天罗地网?那咱们就做那撕破罗网的刀!五千大洋买你钟怀远的命?嘿,老子倒要看看,是他屠百川的狗头硬,还是咱们红队的子弹硬!”
他猛地站起身,昏黄的灯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如同利剑出鞘般的影子!
“怀远,你带来的情报,千金难买!先好好休息,恢复体力。老王,弄点热水,给怀远擦洗一下,处理下伤口。老吴,你也抓紧休息。”李岸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不容置疑的指挥官的沉稳,“天快亮了。等风雨稍歇,我们好好合计合计!这锄奸的第一刀,该怎么砍,才能砍得准,砍得狠,砍掉敌人的气焰!”
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在狭小的夹层空间里摇曳,映照着几张凝重如铁的脸庞。钟怀远带来的消息,如同冰冷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肃反特别行动队!这个专门为清洗他们而生的毒蛇,己然昂起了头,吐着致命的信子。
老王默默拨弄着炭盆,让微弱的火苗舔舐着几块新添的木炭,试图驱散些寒意,也驱散些心头的阴霾。老吴靠着麻袋,闭着眼,但紧蹙的眉头和偶尔因伤痛而抽搐的嘴角,显示他并未休息。小陈蹲在角落,用一块油布反复擦拭着驳壳枪的零件,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发泄的狠劲。李岸坐在倒扣的木箱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目光低垂,仿佛入定。唯有钟怀远,裹着李岸的外衣,在老王递来的热水和硬饼的帮助下,脸色恢复了一丝血色,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如同黑夜中的寒星,扫视着沉默的众人。
“怀远,”李岸终于抬起头,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异常冷静,“那‘肃反队’,底细摸清多少?谁在掌舵?行事有何特点?”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情报,始终是生死博弈的关键!
钟怀远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在南京最后时刻以及逃亡途中捕捉到的蛛丝马迹:
“队长叫**费通**,徐恩曾的心腹,黄埔出身,心狠手辣,极其擅长刑讯和跟踪布控,是个真正的刽子手!此人面相普通,扔人堆里找不着,但眼神阴鸷,像条毒蛇。”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这个‘肃反队’,规模不大,据说核心成员只有二十来人,但都是徐恩曾亲自挑选的精锐特务和投诚过来的前地下党叛徒!他们装备精良,配有德国造的快慢机(驳壳枪的一种)和微型冲锋枪,还有专门的电台小组,行动极其高效、隐秘!”
他拿起一根木炭,在冰冷的地面上简单勾画:“他们的据点非常隐秘,据说设在法租界靠近公董局的一处洋房地下室,由巡捕房高层暗中提供庇护。行动模式……”钟怀远眉头紧锁,“他们不搞大张旗鼓的搜捕,更像一群训练有素的猎犬!根据屠百川提供的碎片化线索——一个模糊的外号、一个大致的地域范围、甚至只是某个人的习惯动作——进行最缜密的分析和交叉印证,然后精准锁定目标,实施‘定点清除’或秘密抓捕!行动前,往往在目标区域外围布下多重暗哨,形成口袋。一旦目标入网,行动迅速、狠辣,力求不留活口,或者首接押入秘密审讯点,严刑拷打,榨取更多信息!他们…他们就像一张无形的、不断收紧的网!”
钟怀远的描述,让众人仿佛看到了那支隐藏在暗处、如同毒蝎般致命的“肃反队”的轮廓。高效、精准、隐秘、残忍!这正是地下工作者最可怕的敌人!他们不再是大海捞针,而是变成了精准的毒刺!
“还有,”钟怀远的声音带着更深的忧虑,“屠百川非常狡猾。他深知自己是我们红队的首要目标,投敌后,几乎从不离开那几处由重兵把守的秘密据点。他的行踪,连‘肃反队’的费通都未必完全掌握。日常对外联络、带队抓捕这些抛头露面、容易成为靶子的脏活累活,他全丢给了‘黑狗’这条疯狗!”他提到“黑狗”时,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仇恨。
“黑狗……”李岸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寒光一闪,“就是那个在南京庆功宴上,跟在屠百川身后耀武扬威、凶残成性的叛徒打手?”
“就是他!”钟怀远肯定道,“此人名叫赵铁柱,原特科行动队的,枪法狠,下手黑,但头脑简单,狂妄自大!投敌后,为了表忠心,更是变本加厉,手段极其残忍!屠百川把他推在前面当挡箭牌,也当诱饵!一来利用他的凶残震慑叛徒和我们的人,二来,恐怕也是存了心思,想借我们的手除掉这个可能威胁到他地位的莽夫!”
“好一招借刀杀人!”李岸冷笑,“屠百川这老狐狸,算盘打得精!不过……”他话锋一转,嘴角勾起那标志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