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延伸出的三条虚线:“丁司令上周来视察时说了,要从沿海招一万名技术人才,再建三条生产线。军工生产不能落,收割机、挖掘机也得跟上。可你们瞧,这厂房要是一个月内建不起来,新设备往哪搁?还有那些技术员,总不能让他们住帐篷吧?”
夕阳的金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斜切进来,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斑。王师傅望着窗外渐渐拉长的影子,忽然笑道:“厂长您别愁,咱们兵工厂的人啥时候怕过难?当年造炮弹缺钢材,咱们用铁轨都能凑出炮管。现在盖厂房,多加点夜班总能赶出来。”李建国望着老工人鬓角的白发,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他刚要再说些什么,车间外传来汽车鸣笛声,一列由十辆卡车组成的车队正缓缓驶出大门。每辆卡车的车厢里都停放着三台崭新的拖拉机,橙红色的车身在夕阳下像一簇簇跳动的火焰。“那是发往新疆的批次。”调度员小跑着过来汇报,手里的送货单在风中哗哗作响,“打头那辆装的是给第六军农垦团的,他们说要赶在封冻前再翻一遍棉田。”车队驶过厂区门口的岗哨,领头的卡车司机按响三声喇叭,像是在与这座钢铁工厂告别。它们将沿着新近修通的公路一路向西,穿越黄土高原的沟壑,最终抵达天山脚下的绿洲。那里的建设兵团早已搭起整齐的营房,温室大棚里培育的棉种正等待着春天的播种。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乌鲁木齐,新疆军区司令部的灯光彻夜通明。刘铮站在巨大的沙盘前,手指划过标注着“可开垦荒地”的绿色区域。沙盘边缘堆放着刚收到的电报,其中一份来自包头兵工厂,另一份则标注着“莫斯科急件”。“农垦一团的报告说,从包头运来的拖拉机已经投入冬灌了。”作战参谋将一份报表递过来,“他们测算过,机械化耕作能让每亩地的用水量减少三成,还能提前五天完成灌溉。”刘铮接过报表,目光落在“亩产预估”那一栏。他想起三年前刚到新疆时,看到的还是牧民们用坎土曼刨地的场景,那时一亩地能收两百斤粮食就算丰收。而现在,随着拖拉机、播种机的普及,这个数字正在稳步攀升。“熊国那边的第二批农机到了吗?”他忽然问道。“昨天刚在阿拉山口卸货,有五十台联合收割机和三十台脱粒机。”参谋翻着记录册,“他们说这批是从明斯克拖拉机厂调的,本来是给集体农庄用的,听说咱们要,硬是优先拨给了咱们。”刘铮点点头,走到地图前用笔圈出几个红点:“告诉各生产团,把这些机械集中到玛纳斯河流域。那里的土壤检测报告刚出来,适合种冬小麦。还有,让宣传科再发一组动员令,号召退伍军人们带着家属去那里,就说军营宿舍、学校、医院都建好了,连托儿所的保育员都配齐了。”窗外的月光洒在沙盘上,照亮了那些代表水渠和公路的细铁丝。刘铮想起上个月去石河子视察时的情景:整齐的营房前,战士们正用包头产的拖拉机牵引着播种机,在翻耕过的土地上划出笔直的线条。远处的棉田里,第六军的老兵们正操作着熊国产的收割机,雪白的棉花被压缩成一个个方方正正的棉包,像列队的士兵般整齐排列。“包头那边又来电报了。”通信兵敲门进来,“他们说船用柴油机的改装效率提高了,下个月能多产五十台拖拉机。”刘铮接过电报,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为了凑齐农机的动力系统,他几乎动用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从熊国采购的农用机械、从退役舰艇上拆下来的发动机、甚至还有从沿海工厂调拨的机床。现在,包头兵工厂的技术员们已经能熟练地将鱼雷艇发动机改造成拖拉机动力,长春、武汉的农机厂也在加紧建设中。“告诉包头,厂房建设的事我已经让工程兵部队过去了。”他在电报背面写下批示,“让他们把精力放在技术攻关,特别是联合收割机的脱粒装置,一定要适应新疆的气候。”当这份电报穿越戈壁滩飞向包头时,长春的农机研究所里灯火通明。刚从哈尔滨工业大学调来的教授们正围着一台拆开的熊国收割机,在图纸上标注着改进方案。隔壁的车间里,第一台国产化联合收割机的样机已经初具雏形,它的变速箱采用了坦克传动技术,履带则借鉴了装甲车的设计,能在松软的土地上自如行驶。广州的造船厂也没闲着,工人们正将退役货轮上的柴油机拆下来,这些原本推动万吨巨轮的动力装置,即将被送往武汉的农机厂,改造成推土机的心脏。在那里,来自上海的工程师们已经画出了新型挖掘机的设计图,其中液压系统的灵感正源自高射炮的驻退装置。深夜的包头兵工厂,李建国还在厂房工地上转悠。探照灯的光柱划破夜空,照亮了正在浇筑混凝土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