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陆六仰着脸,口中哀求不断,来人把刀鞘一收,怒声道:“说,你又犯了何事。”
吴陆六双目一扫,场中已无两位小娘的身影,看情形是趁着混乱悄悄的离去了。
他大松了一口气,然后低垂着头,仍保持着跪伏的身姿,愤然辩解道:“丁捕头,小人今日真的没做坏事。”
被称作丁捕头的汉子脸上仍是愤怒之情,厉声质问道:“没做坏事,那位小娘为何哭泣不休。”
说完,回首想要寻找刚刚哭泣的小娘佐证,却发现人头攒攒,其中却并无哭泣小娘和她同伴的身影。
吴陆六站起身来,拍了拍袍衫上沾着的尘土,凑近到丁捕头身前。
不慌不忙的说道:“丁爷,刚才这位班主表演精彩,小的只知道拍掌叫好,实不知道小娘为何哭泣。如若丁爷不信,可问问在场的人,有谁看到某家做坏事了。”
说完,大眼一扫,环视四周,把青皮子欺弱怕强的无赖行径表现的淋漓尽致。
围观的众人一是怕他日后报复,二是刚才他的手法隐蔽,加之众人刚刚都把注意力放在杂耍上,无人注意他恶劣的行径,场中一时寂然无声。
丁捕头看不得他那洋洋得意的神态,拿刀鞘戳了戳吴陆六的胸膛,厉声道:“你最好老实点,不要让某家抓住你的把柄。”
说完,手中暗中使劲,吴陆六闷哼一声,向后踉跄了两步,蹲伏于地。丁捕头冷哼了一声,收起刀鞘,转身径自巡街去了。
吴陆六痛苦地摸着胸口,看着丁捕头远去的背影,眼里尽是怨毒之色,嘴里嘟哝不停,也尽是诅咒之言,但嘴里不敢大声,生怕有人听到告之给丁捕头。
杂耍摊子见有了祸事,早早就收了摊,周边的众人见没了热闹也早已散去。
吴陆六呆了半晌,等胸口疼痛稍缓,方站起身来,无精打采的漫无目的的走着。
走了一刻,突然耳中传来鸡鸣之声,他定睛一看,随即眼睛一亮,只见一个少年拿着鸡笼正伫立于路边。
那鸡笼里装着一只大公鸡,公鸡长得极为雄健,毛羽发亮,一双鸡冠子殷红似血。
可能是天气炎热,加之口中饥渴,公鸡显得极为焦躁,在鸡笼中转来转去,不时地长啼打鸣。
那少年英眉朗目,长得极为高大,身长体长,但行为举止宛如幼儿一般,也不知道给公鸡喂水,只是不时地把鸡笼举到嘴边,嘴里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公鸡越来越焦躁,突地把鸡喙伸出笼外,狠狠得啄在少年的嘴唇上,少年疼的一哆嗦,鸡笼打翻在地,旁边摊贩见此情形,乐得哈哈大笑。
吴陆六见此情形,也不由失笑一声。
那少年和吴陆六居于同一街巷,父母以租赁他人菜园为生,自幼天分极高,家中使尽钱财让他读书识字。
三年前的冬日,为学名士风范,服食五石散,大雪中狂奔十里,不慎跌入水中。人虽救了回来,但发了一场高烧,高烧退后就变得痴痴傻傻,成为他们那一片巷区有名的呆子。
少年看着翻倒在地的鸡笼,不顾嘴唇上正滴着血,急忙上前把鸡笼翻正。
那公鸡经此一摔,不复刚才的凶悍,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少年眼中噙着泪,欲伸手进笼抚摸公鸡,但想起公鸡刚才的凶悍,又急忙把手收了回来。
吴陆六踱步上前,笑着对那少年道:“三通,你又在做什么好玩的事,说道说道,哥哥也来陪你玩。”
那少年一看到吴陆六,脸露惊惶之色,一个劲的说道:“坏人,坏人……。”
吴陆六脸露悻悻之色,原来少年变傻之后,就成了吴陆六等几个青皮欺负玩乐的对象,不是钱财被抢,就是衣服被撕,以至于心里有了阴影,对他印象深刻。
丁捕头和少年的父亲是总角之交,后面丁捕头从军入伍,两家便少了许多联系,今年年初,丁捕头退役回乡,两家关系又紧密如初。
这段时间,丁捕头屡屡找他的错处,对他下狠手,也有他欺负少年的原因。
本来因为丁捕头的关系,他已经不敢再欺负少年,但今天他当众被丁捕头折了面子,又被下了狠手,心里暴戾之心顿起,一心只想报复回来。
吴陆六不管少年的抗拒,阴笑的走上前,边走还边说:“三通,这畜生啄了你,看哥哥给你报仇。”说完,掀开鸡笼,朝公鸡抓去。
公鸡虽然刚才被惊吓住了,但力气尚在,看着向它抓来的手,鸡冠乍起,鸡喙狠狠朝手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