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几日被粉饰得平平淡淡,天气晴朗和煦,未再下过雪。
沈晚梨立在桌前展开那一纸密函,也不知谢迟意是用了什么手段将它神不知鬼不觉送进宰相府,她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这位小殿下是她的合作对象,而不是她的对手。字迹飘逸,寥寥两行:“十二月初九,赏花宴,可进皇宫。”目光下移,末尾还有一行小字:“只是猜测。今日午时,满月楼细说。”沈晚梨默默记下了时辰,便思索起这赏花宴来。永惠帝酷爱红梅,每年十二月都会在宫中举办赏花宴,邀请四方宾客,歌舞升平,鼓瑟吹笙。沈晚梨想进入皇宫,是因为她师傅。她师傅曾在探事司任职,所有手稿都留在了那里。她不仅想从那里寻找一些关于自己的身世的信息,还想去找找是否有师傅遗留的物件。沈晚梨陷入沉思,这段时日沈家对她的看官有所松懈,但大抵依然不会轻易放她去赏花宴,如何让沈怀知相信她别无二心,她须得想个法子。“小姐!”这时,门外传来小桃响亮的声音,这小丫头跟了她这么些天,胆子是愈发地大了。沈晚梨迅速把密函收进衣袖,面色不变:“何事?”小桃笑嘻嘻地蹦到她身边说道:“小姐,老爷唤你去芝兰厅,你快些去。”檐下铃铛一响,沈晚梨心念一动,直觉告诉她事情不会这般简单。她应道:“晓得了。”/一迈进芝兰厅,沈晚梨便暗道不妙。屋子里头站着两个化着浓妆、穿红带绿的老嬷嬷,一见沈晚梨来了,满脸皱纹都舒展成花儿,笑眯眯地盯着她瞧:“哎呦哎呦,沈小姐来了。”沈晚梨被那审视般的一道道目光灼得头皮发麻,俯身给沈怀知行礼:“爹爹,这二位是?”沈怀知一身绣有仙鹤纹样的绯色直裰,应是才下了早朝不久。他和蔼地拍了拍沈晚梨的手,介绍道:“晚梨啊,这是爹爹专门从宫里请来的教习礼仪的老嬷嬷。你学的规矩不多,往后嫁去景王府,须得知些礼仪。”两个嬷嬷互相使着眼色,争先恐后地夸奖起沈晚梨来——“沈小姐生得清秀可人,见了叫人欢喜得紧呢。”“一看便是乖顺贤淑的性子,哎呦,谁娶了沈小姐,那是莫大的福气啊!”沈晚梨微叹了口气,简直是如鲠在喉、头皮发麻。直到沈怀知出声打断:“好了,好了。你二人暂且在府里住着,这礼仪便从明日起,教到月底,可明白了?”老嬷嬷点头哈腰,沈晚梨脸色微沉,教到月底?如此看来沈怀知是根本不曾生出过带她去赏花宴的念头。事情比她想象得更棘手,或许不能直接从沈怀知那里入手,前往赏花宴了。回房的路上,两个教习嬷嬷你一言我一语,把沈晚梨吵得头都大了。“沈小姐,走路时步子不可迈这么大,背还需挺直些。”“步摇步摇,一步一摇,莫要走得太晃了。”“沈小姐…”一阵儿璎珞银铃铛串的叮叮当当的脆响传进耳朵里,沈晚梨一抬眸,望着来人。沈柳月穿着珍珠流苏的浅紫色烟罗软纱裙,裙摆绣有双蝶戏花纹样,她总是爱穿这样五彩斑斓的衣裳。她瞧瞧那两个老嬷嬷,又瞧瞧沈晚梨,掩唇轻笑:“这是在做甚么呀,姐姐?”
沈晚梨答道:“爹爹请来的教习嬷嬷,教礼仪的。”
沈柳月笑着:“教礼仪?那姐姐可不能像这般张扬了。方才姐姐朝我走过来时的气势,真像是要去拔树呢。”
身侧的小丫鬟们垂着头,想笑又不敢笑出声,忍笑忍得肩膀都微微颤抖。沈晚梨嘴角一抽。她一抬手,指着不远处的天空:“你们瞧瞧,那是什么?”三人的目光一下被吸引过去,可待再回过头时,早已不见沈晚梨的身影。她们面面相觑,疑惑地各自散开了。那边沈晚梨坐在围墙上,朝他们离去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我不仅走路有气势,我翻墙也有气势呢。”她跳下围墙,拍拍手上的灰,轻易就离开了相府。虽说还不到和谢迟意约定见面的时辰,但她心头思绪万千,早早出去散心也不是不可。从相府出去,走个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朱雀街,朱雀街是云锦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恰是清晨,朱雀街上开了早市。卖早点的,卖首饰的,卖瓜果蔬菜的,甚至还有卖花鸟的。市集上人来人往,喧嚣热闹。沈晚梨东看看西看看,买了两个肉包子,路过花鸟摊时顺手逗逗鸟,好像回到了从前那些自由自在的日子。小鸟叽叽喳喳地叫唤着,沈晚梨心情轻松不少。摊主赶她:“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