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隔满意地点点头,放开她,将碗递给一旁憋着笑意的婢女,扬了扬手示意她下去。
她狠狠地咳着,看那婢女开了门,出去,又带上门。好一会手,才扬着眼瞪他,但一点气势也没有,要拼命咬牙才能让涌上眼眶的泪水不掉下来。凭什么一碗苦苦的药水就能让她掉泪,她偏要忍着!
“凤姑娘为什么要抱着在下跳崖?”遥隔伸手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顺便问。
“反正都要死,多个人路上好做伴。”她别过脸回答。
“是吗?”遥隔问得轻,扣住她的腰身,将她的头压向自己,声音低哑而温柔,“凤姑娘,我这个主子还真是不称职,若有下次,凤姑娘,可否让在下决定去留,在这人世?”
她在胸前定住,不知怎么地,眼眶竟瞬间红了起来,眼泪突然就止不住,籁籁地落了下来,浸湿他的月牙白的衣衫。师傅说,这世上,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相信,所以,她向来主动,心随意动,决定事物,可是现在,有人能帮她决定。
她却,感动得不可自制。闭上眼,手紧紧地拧着遥隔月牙白的衣衫,牙咬得紧紧的,在那最不可
伤势
触摸的心底深处,仿佛有一根弦,这么轰然断了线。
师傅,如今,若真要她选,她还能,心平气静地回天山么?
原来,共生死后,从何处来,回何处去,这话,她再不能说得轻松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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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伤势并不严重,只是几处擦伤,在遥府住了几天,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遥隔带她出门,说是去逛逛布行,做几件衣裳。
他说她不适合白色,并摇着扇子在布行里与掌柜的争执着她衣裳的样式与颜色。
她有些无趣地坐在一旁,喝着茶看她那温和的主子与人讨论布料的颜色与衣裳样式的问题,觉得挺好笑的。凤皇朝的宰辅,竟在市井的小布行里与一名小掌柜讨论这些。
她眯着眼笑,看他挑了鹅黄色与粉色的料子递给掌柜,并指手画脚一番。虽然她不太适应人多的地方,可遥隔与人讨论的画面,她扬起眉看着不远处讨价还价的两人,微笑了一番。
像感应似地,遥隔摇着的折扇停了下来,突然转头朝她一笑。
她仿佛偷吃糖被抓着的顽皮孩子,怔住半会,才别过脸去装着看别处。
遥隔笑着走过来,在她眼前半蹲下,才笑意盈盈,“这凤城内可有凤姑娘喜爱的风景。”
她转过头看他,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许久后回过神,将目光放至门外的街上,眼珠转了两圈才道,“很热闹。”其实她想说的是,李大人苦苦追着他们要置他们于死地,若是听闻他们并没有死,还福大命大地悠闲地在凤城街上逛,在凤城的九王爷应该会抓狂,想出更毒辣的诡计来对付他们吧。
为什么,她这主子,依旧是这副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模样,一点也不着急?
“只是没有热闹到你心里去?”遥隔看着她许久,才笑道,站起身,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握着扇子的手,看上去不留痕迹,微微地顿了顿。
她怔怔地看着悠闲喝茶
按捺不住
的他,唇动了动,最终也没有说出话来。她能说什么,为什么这主子,总能看到人心里去,让她无端端地心酸感动。
她按捺不住自己慢慢变快的心跳与不再平静的心,慢慢地潮热起来。
“凤姑娘在想李大人的事?”遥隔挑了挑眉,像是在问自己。
“嗯。”她点头。
“你我主仆二人既然已经安全到了凤城,那李大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这会恐怕躲在空灵城的李府内收拾包袱准备逃跑呢。”遥隔的语气又柔又软,仿佛事不关已的样子。
“可是……”她张了张唇,有些疑问,却被遥隔抢白了去。
“凤姑娘,朝野之事,你明白得不多,以静制动,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遥隔笑着起身背对她,不让她看见自己眼里的锐利与狠劲,转过脸来时,又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三两句带过,“凤姑娘大可放心,过不了太多时日,他们便会按捺不住,自动寻上门来的。”
“嗯。”她点头,不再问,暗暗寻思起寻找师傅师兄的事。师傅的信上,只写了师兄亲启二字,也没告知她师伯的姓名,住在凤城何处,只说师伯背上有一个五星型的红色胎记。
唉,说起来,要在凤城内寻一个背上有五星型红色胎记的,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