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供述，就在行动前夜，他们收到一份来自中统内部某位‘大人物’的密报，内容正是卑职携带‘假布雷图’前往虹口公园的‘交易’细节！时间、地点、携带物品，分毫不差！正是这份情报，让‘千夜’得以精准布下三重绝杀陷阱！若非卑职侥幸，此刻己成公园亡魂！”

“什么？！”“中统泄密？！”“这怎么可能？！”

会议室一片哗然！王天风等人惊骇失声！连戴笠的眼神也骤然变得无比锐利！

周继先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血色褪尽！他猛地站起，指着顾琛厉声喝道：“顾琛！你血口喷人！你这是污蔑！是挑拨离间！证据呢？！”

顾琛冷冷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跳梁小丑：“证据？周主任似乎忘了，被俘的日谍，此刻正关押在‘深渊’处的地下审讯室。要不要现在请周主任移步，当面听听他是如何描述您那位线人传递情报时使用的…嗯…独特的接头暗号和交易地点？比如，霞飞路‘百乐门’舞厅后巷，凌晨两点，用《》的调子吹口哨？”

“你！”周继先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脸涨成猪肝色，浑身发抖，指着顾琛的手指都在哆嗦，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顾琛说的细节，分毫不差！这正是他与那个潜伏在军统内部的内线约定的方式！他怎么会知道？！

戴笠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刮骨刀，缓缓移向面无人色的周继先，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周主任，看来，你需要给我，也给校长一个解释。你中统上海区，到底是在抗日，还是在资敌？！”

“戴…戴局长…这…这绝对是污蔑！是顾琛他…” 周继先语无伦次，方寸大乱。

“够了！”戴笠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跳起！“徐恩曾的人，手伸得太长了！陈秋白！”

“卑职在！”

“即刻以‘深渊’行动处名义，向侍从室和徐恩曾发报！详述周继先涉嫌通敌泄密，导致我军统高级特工遇险、行动受阻之铁证！要求中统方面，即刻召回此人，并严查内部！在我方调查结束前，中统在上海的一切活动，必须无条件接受‘深渊’处监督！违者，以通敌论处！”

“是！”陈秋白大声应命，看向顾琛的眼神充满了狂热！当众打脸中统高层，逼其召回心腹，还要接受监督！这反击，太狠！太解气！

周继先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被身旁同样面如土色的同伴扶住才没瘫倒。他知道，自己完了！政治生命彻底终结！徐恩曾也绝不会保他！

戴笠不再看面如死灰的周继先，目光重新落回顾琛身上，眼中的冰寒稍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激赏与托付：“顾少将，上海滩的浑水，我给你蹚开了。舞台，我给你搭好了。深渊行动处，这把剑，我交给你了！”

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千钧之重：“剑锋所指，我要看到‘千夜’的帝国，分崩离析！”

会议室的喧嚣与硝烟散去，如同退潮后留下的冰冷礁石。戴笠己经带着他的铁卫离开，留下无形的威压依旧弥漫在洋行三楼的空气中。王天风等人如同斗败的公鸡，在戴笠绝对权威的碾压和顾琛狠辣反击的震慑下，早己失了锐气，沉默而迅速地离开，去执行戴笠关于“配合”的冰冷命令。中统的周继先，更是如同被抽走了魂魄，被同伴几乎是架着拖走的，留下的只有绝望的死灰色。

会议室只剩下顾琛和陈秋白两人。汽灯的光芒似乎都明亮了几分，照亮了空气中尚未落定的尘埃。

陈秋白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步上前，用力敬礼：“处座！接下来我们怎么做？‘深渊’的架子，得尽快搭起来！需要哪些人手，我立刻去抽调！还有装备、经费、安全屋…”

顾琛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窗帘一角。窗外，法租界的霓虹在夜色中闪烁，勾勒出这座远东谍都繁华而危险的轮廓。远处，日占区的探照灯光柱如同恶魔的眼睛，扫视着沉沦的大地。他的眼神锐利如鹰，穿透夜幕，仿佛锁定了某个潜藏在无数光影之后的致命阴影。

“人手，要最精干的，宁缺毋滥。背景，必须绝对干净。”顾琛的声音沉稳而冷静，“你亲自筛选，名单报给我。至于装备和经费…”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戴老板给了我们这把‘深渊之刃’，就不会让它生锈。他会解决。”

陈秋白用力点头：“明白！处座，那‘千夜’…我们从哪里入手？海军情报部那条线？”

顾琛放下窗帘，转身走到会议桌前。戴笠临走前留下的那份印着“侍从室绝密”的文件袋，正静静地躺在桌面上，如同一块沉默的墓碑，也像一把开启地狱之门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