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柳树下,谁也没力气打招呼。_墈`书.屋- ^首!发*
日头渐渐西沉,天色暗下来了。
“老子不能活活饿死……。”
包有祥望着满天星斗,脑子里冒出个念头。
“你们……。”
他低声问道:“吃过白肉没?”
包有祥这话一出口,几个乡亲脸色都变了,不约而同往后缩了缩身子。
“咋的?白肉就不敢吃了?”
包有祥把手里的大刀片子往地上一杵,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年纪最大的老栓子嘴唇首哆嗦,“祥……祥子,咱可不能……。”
“不能啥?”
包有祥红着眼珠子,“等着饿死在路边喂野狗?”
五个人摸黑往西边挪,包有祥记得清楚,白天在那边看见个只剩半口气的。
月光底下,那人瘦得跟柴火似的,听见动静,身子抖得像筛糠。
“好汉……饶命……。”
那人气若游丝。
包有祥蹲下身,声音轻得像是哄孩子,“老哥,横竖都是个死。你这条命救了咱们五个,到了阎王爷那儿也能记一功。”
老栓子别过脸去,听见“咔嚓”一声,温热的血点子溅到后脖颈上。
他想起老家杀年猪也是这个动静。
“给……给个痛快……。,w?d-s-h,u`c^h·e.n·g,.\c¢o/m~”
地上那人还在抽抽。
包有祥抡圆了膀子又是一刀,这回彻底安静了。
窸窸窣窣的动静响了快两个时辰,黑灯瞎火的,这几个人跟野狗也没啥两样。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几个人把剩下的零碎埋了。
包有祥掏出捡到的半截烟屁股,插在坟头,“老哥,对不住了。往后年年今天,兄弟给你烧纸。”
往西平县去的官道上,逃荒的人挤成了蚂蚁窝。
包有祥拽住个半大小子,“后生,知道口外招工的事儿不?”
那小子甩开他就跑,包有祥一把揪住他后衣领,“跑啥?问你话呢。”
“我……我不知道……。”
小子吓得首结巴,“要是有别的活路,谁往那虎狼窝里钻。”
这一路上,吃白肉的越来越多。
有人专门守在路边,专挑落单的下手。
包有祥虽然靠这个捡回条命,可打那以后,他宁可啃树皮也不碰那玩意儿,他夜里总梦见那个求饶的声音。
在大同城驻防的晋绥军第六旅士兵日夜巡逻,严防难民闹事。
雁门道道尹朱善远甚至暗中派人散布口外招工的消息,就盼着这些灾民赶紧离开。
当饿疯了的灾民开始动刀子,最先遭殃的往往是同病相怜的苦命人。1\3·1?t`x~t?.^c+o!m¢
朱善远心里明镜似的,要是让这股邪火越烧越旺,迟早要出大乱子。
第六旅最近端了个卖白肉的黑窝点,三十多个暴徒被拉到菜市口砍了脑袋。
血淋淋的人头挂在城墙上,就是要告诉所有人。
饿死事小,造反事大。
西平县的路口早就没了往日的车水马龙,只剩下蓬头垢面的灾民。
白额李拉拢本地豪强陈家,派出了马队在官道上维持秩序。
到了这儿,就由鸿蒙寨的人说了算,谁敢闹事,轻则一顿鞭子,重则脑袋搬家。
包有祥五人混在流民队伍里,他腰间别着的大砍刀明晃晃的,没人敢来找晦气。
走了一天,肚子又开始咕咕叫,眼珠子都快饿绿了。
“通远关设了粥棚子,走快些。”
马背上的保安团士兵扯着嗓子喊。
前几日陈家的马队刚宰了几个拦路抢劫的,血还没干透呢。
这帮地头蛇比政府的士兵还狠,上头也睁只眼闭只眼,反正死的都是外乡人。
离通远关八里地的岔路口,商业联合会支起了粥棚。
说是粥,稀得能照见人影,碗底沉着几粒米。
新到的难民一窝蜂往前挤。
“排好队。”
拎着皮鞭的护卫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抽。
“喝了这碗粥,就得去口外做工,想清楚喽。”
粥棚前的老头扯着嗓子嚷嚷。
都到这份上了,不去口外还能去哪?
难民们心里骂娘,眼睛却死死盯着粥锅。
排队领了粥,一口灌下去,舔得碗底锃亮。
喝完粥的,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