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锄头的青灰刃口在晨光里泛着冷冽的细线,秦老汉捏了捏老柞木磨得光滑的柄,粗糙的手指试了试刃口的锋利度,满意地点头:“好钢口!磨一磨,下地能削风!”
新熬的熊油在粗陶灯盏里安静燃烧,火苗稳定明亮,将灶间照得比往日更通透。^1^5~1/t/x/t`.~c?o^m+秦铁柱端起粗瓷碗,碗里是金黄油亮的炒鸡蛋,用新熬的雪白猪油炒的,厚实蓬松。小丫踮着脚,看绳栏上那张硝得乌黑发亮、厚实如铠的熊皮,又看看门框边倚着的新锄头,小脸没了好奇,只剩下安稳。晓柱在周晓兰怀里,咿咿呀呀地朝锅里金黄的油渣伸手,头上翎羽轻晃。
“水囊灌满了?”周晓兰将晾凉的薄荷水小心灌进那个吹胀、扎紧口的野猪膀胱里,半透明的囊壁绷得浑圆,挂在灶台旁阴凉的钉子上,“晌午下地带去,解渴。”
秦铁柱的目光扫过墙角藤囤围子里日渐减少的金黄苞谷。开春山脚那几块薄田刚锄过,新苗才露头,离收成还远。藤囤围子里的陈粮,是去岁秋收的底气,眼见着浅了。
“爹,囤子浅了。东沟梁子阳坡那片撂荒地,土还肥,趁墒情好,开出来点一茬春粟,秋里能接上。”秦铁柱放下碗,声音沉稳。
秦老汉正用新得的半斤粗盐细细抹一块野猪肋排,闻言抬头,古铜色的脸上皱纹舒展:“是得开!那坡向阳,土气足,点粟米正好!今儿咱爷俩就去!新锄头开荒,利索!”他掂了掂手里抹好盐的肋排,挂到檐下熏架上,和之前风干的肉条挂在一起,深红的肉条凝着薄薄盐霜,在晨光里泛着油润的光。
新锄头咬进撂荒多年的坡地,发出沉闷厚实的“噗噗”声,斩断盘结的草根,翻开深褐湿润的新土。秦老汉在前,新锄翻飞,动作略显生涩却带着久违的劲头。秦铁柱在后,锄头起落沉稳有力,每一锄下去都深及尺许,泥土如同黑色的波浪向两侧翻开。阳光炽烈,晒得人脊背发烫,汗水顺着两人古铜色的脖颈滑落,砸进新翻的泥土里。
“哥!爹!喝水!”小丫清脆的声音传来。她挎着个小藤篮,里面放着那个灌满薄荷水的野猪膀胱水囊,还有两个粗瓷碗,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坡来。周晓兰抱着晓柱跟在后面,晓柱头上那根斑斓的翎羽在阳光里跳跃。
秦老汉首起腰,抹了把脸上的汗,接过小丫递来的碗。秦铁柱拔掉水囊口的木塞,清凉的薄荷水带着山野清气汩汩注入粗瓷碗。他仰头灌下,冰凉的水滑过喉咙,浇熄了五脏六腑的燥热。\b!i·q¢i¨z*w¨w?.*c^o!m¨
“甜!”秦老汉滋溜喝了一大口,长长舒了口气,花白胡子沾着水珠,“这水囊,硬是存得住凉气!”
小丫好奇地摸了摸挂在藤篮边、半透明的水囊壁,凉丝丝的。晓柱在母亲怀里,伸着小手咿咿呀呀地也要摸。周晓兰看着阳光下挥汗如雨的丈夫和公公,再看看新翻出的、散发着泥土清香的沃土,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
日头偏西,一片约莫半亩的坡地被开垦出来,深褐的新土在夕阳下泛着油光。秦老汉扶着锄把,望着这片新地,古铜色的脸上是疲惫也是满足:“成了!明儿就能点种!”
山林深处,空气带着雨后特有的清新和草木蒸腾的微腥。秦铁柱背上背篓。里面装着粗麻绳、几卷细韧的钢丝、磨刀石、盐袋、炒豆粉,还有那把短柄小铁铲。腰间五西式手枪套紧贴腰侧,冰凉的金属感透过薄衫。肩上依旧是那杆沉默的53式步骑枪。7.62×54mmR凸缘弹在五发内置弹仓里安静蛰伏。今天他要去南沟深处那片背阴的冷杉林。雨水丰沛,林下腐殖质厚实,是鹿科动物喜食嫩菌和苔藓的地方。林密幽暗,光线晦涩,大型猎物警觉性高。五西式的快速反应和53式在昏暗环境下的可靠穿透力是倚仗。他习惯性地用食指指腹蹭过扳机护圈外侧冰冷的金属,感受着那熟悉的弧度。
山路湿滑,苔藓在雨后吸饱了水,踩上去软滑无声。空气里混合着冷杉特有的清苦松香和腐殖质深厚的泥土气息。秦铁柱步履沉稳,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每一处湿润的泥土、倒伏的朽木、裸露的树根。
痕迹显现。几串分叉清晰、前端圆润的偶蹄印点缀在松软的腐殖土上,印迹新鲜,边缘微微下陷,是马鹿。印迹旁,还有几处被啃食过的苔藓地衣,留下新鲜的齿痕。更远处,一丛低矮的灌木枝条被新近折断,断口处汁液新鲜。
“是马鹿群,刚过去不久,个头不小。”秦铁柱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点粘在断枝上的浅褐色毛发,细软光滑。他循着蹄印的朝向和啃食痕迹的密集程度,判断鹿群移动的方向,最终指向冷杉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