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换的铁锅厚重黝黑,稳稳坐在灶台上,锅沿宽厚,映着灶膛里跳跃的火光。+第¢一^墈-书_枉^ ~免+费·粤^黩,秦老汉舀起一瓢凉水,“哗啦”倒入锅中,水面在厚实的锅底迅速铺开,撞击声沉闷扎实,没有一丝单薄的颤音。他满意地摸着锅耳:“好家伙,这分量,这声响,扛烧!”
檐外,昨夜一场急雨,打得新苫的油布顶棚噗噗作响,水流顺着紧绷的油布边缘汇成小股,砸在檐下的泥地上,溅起小小的泥花。秦铁柱的目光掠过绳栏上那卷硝得乌黑油亮的熊皮,落在靠墙立着的几捆新割的、还带着水汽的艾蒿和野薄荷上。雨水浸润过的草木气息混着灶间新熬的猪油香,在清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
“爹,雨停了,西厢房顶的旧草该换了,潮气重,日子久了怕沤烂椽子。”秦铁柱看着檐外渐渐细密的雨丝说。新油布只盖住了最易漏的一角,其他部分还是老茅草。
秦老汉正用新茶砖熬着奶茶,深褐的茶汤在锅里翻滚,浓郁的茶香混着奶腥气升腾。闻言抬头,顺着儿子的目光看了看厢房屋顶那颜色深暗、被雨水浸透的茅草层,花白胡子抖了抖:“是得换!开春雨水多,湿草捂在里头,椽子糟了可麻烦。等天放晴透,咱爷俩上山割新草,艾蒿薄荷也得备足,驱虫防蛀。”
雨丝渐歇,只余檐滴。秦铁柱背上背篓。里面装着粗麻绳、几卷细钢丝、磨刀石、盐袋、炒豆粉,还有那把短柄小铁铲。腰间五西式手枪套紧贴腰侧,冰凉的金属感透过薄衫。肩上依旧是那杆沉默的53式步骑枪。7.62×54mmR凸缘弹在五发内置弹仓里安静蛰伏。今天他要去东沟那片向阳的山栎林。雨后初晴,野兽出窝觅食,尤其野鸡爱在栎林下的开阔草甸子活动。林间视线受枝杈影响,野鸡警觉性高,飞起时速度快,五西式的快速射击和53式在开阔地的精度是互补。他习惯性地用拇指指腹擦过枪托底部冰冷的金属底板。
山路泥泞湿滑,低洼处积着浑浊的水坑。空气里饱含着雨水洗刷后的清新和泥土、腐叶混合的微腥。秦铁柱步履沉稳,胶鞋踩在吸饱水的枯叶上,发出沉闷的噗嗤声。目光锐利地扫过泥泞的地面:几串清晰的“个”字形爪印点缀在湿泥上,印迹新鲜,是野鸡;几处湿润的泥土被拱翻,露出下面鲜嫩的草根和菌丝,夹杂着细碎的啄食痕迹;远处向阳的草甸子边缘,几根斑斓的羽毛粘在带刺的灌木枝上,在雨后阳光下格外显眼。′s~o,u¢s,o.u_x*s\w*.?c?o.m!
他循着野鸡的爪印和散落的羽毛,来到一片相对开阔的草甸子。草甸紧挨着茂密的山栎林,雨后青草鲜嫩欲滴,挂着晶莹的水珠。草甸边缘,靠近栎林的地方,几丛低矮的刺玫和野蔷薇长得格外茂盛,枝条横生,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带刺的屏障。野鸡的爪印和散落的羽毛在这里尤为密集,显然是个惯常的觅食和短暂歇脚之地。
秦铁柱放下背篓,无声地抽出开山刀。对付这种警觉又擅飞的猎物,陷阱需要隐蔽和巧妙的触发。
他选了一处刺玫丛最茂密、枝条交错形成天然窄缝的位置,这里地上散落的野鸡羽毛最多。先用小铁铲在窄缝入口内侧的松软泥土里,挖了一个浅而宽的土坑。坑底没有埋设尖刺,对付野鸡这种体型,尖刺容易损坏羽毛,降低价值。
陷阱的核心是触发和束缚。他取出一卷细韧的尼龙线(当时己有少量尼龙制品,多用于渔线或特定用途)。将尼龙线挽成一个活扣绳圈,大小刚好能套住野鸡的脖子或爪子。绳圈离地约半尺高,用活结固定在两侧坚韧的刺玫老枝上。触发装置是一根精心削制的、带着韧性的细长荆条,一端巧妙地卡在绳圈前方必经之处的泥土凹槽里,另一端用极细的尼龙线连接着绳圈的活结。一旦野鸡踩踏或翅膀刮到那根横在窄缝必经之路上的细荆条,荆条弹起,瞬间扯脱活结!
伪装至关重要。绳圈、触发荆条都用稀泥、细碎的草叶和附近一模一样的刺玫枯刺仔细覆盖、粘附。秦铁柱甚至捡起附近散落的几片野鸡羽毛,小心地插在陷阱周围的泥土和刺玫枝叶上,完美融入环境。做完这一切,他背上枪,如同融入林间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退入身后山栎林浓密的树影里,选了一棵枝杈横生、便于观察的老栎树,轻捷地攀了上去。
53式步骑枪横架在一根粗壮的横枝上,枪口指向陷阱所在的刺玫丛。他透过缺口式照门与刀形准星构成的三点一线,冷静地观察着那片草甸、刺玫丛以及更远处的栎林边缘。林间寂静,只有风吹过湿漉漉的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和远处山溪的潺潺。
时间在等待中流淌。阳光艰难地穿透浓密的枝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