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梢,深蓝如夜。小丫含着一块硬糖,腮帮鼓起,就着灯光在新本子上写字。糖块磕碰牙齿,发出细碎轻响。秦晓柱在摇篮里咿呀学语,小手抓挠虚空。
秦铁柱拆解53式。通条裹了熊油布,缓缓推入枪管。油润感顺滑沉厚。导气孔用竹签裹油纸细细清理。复进簧浸润后,簧圈在灯下泛着温润乌光。五西式手枪的击针擦得锃亮,扳机簧张力均匀。
父亲没睡,靠着被褥垛摩挲熊皮,忽然出声:“硝得透,这皮子给晓柱做件小袄?入冬穿,抵得上棉的。”
周晓兰正缝补秦铁柱刮破的裤腿,闻言抬头笑:“爹做主就是。”
油灯“啪”地爆了朵灯花。秦铁柱推枪栓入位,“咔哒”一声脆响。他吹熄了灯。
黑暗温柔沉降。
只有窗外漫天星斗垂落清辉,无声映着窗棂下那支深绿钢笔,笔夹上的小黄星在幽暗中凝住一点微光。青石板上未干的墨字“秦小丫”,也沐在星光里,稚拙而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