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教会学堂的唱诗声里，冬梅在作业本上写：“哥用打仗的子弹壳，给我们换了写字的铅笔。弹壳是凶器，铅笔是活路。”夏荷画了幅炭笔素描：十西扇门敞开着，门里伸出一只只捧着饭碗、药杵、书本和马鞭的手。

督学突然敲敲夏荷的课桌：“校外有人找。”

樟树下，一个穿绸缎袄子的胖妇人上下打量夏荷：“这丫头骨相好，十块大洋卖给我当使唤丫头？”

“她哥是军官！”冬梅挺身嚷道。

妇人嗤笑：“当兵的命最……”话卡在喉咙里——一根冰凉的枪管抵住了她后腰。

陆昭明嚼着烟丝：“我妹子在这儿念书，碍着您哪位了？”

妇人吓得瘫坐在地。冬梅抓起炭笔，飞快地在她光鲜的缎子袄上画了只大乌龟。

霜月挂上夜空，十西人重聚大杂院。张铁牛抱怨马厩的草料扎手，孙泥鳅显摆扛粮包挣的铜板。周春妮分纱厂发的洋糖果，甜得陈阿毛首眯眼。

王三七忽然说：“师父让我跟刀伤科了。”

满院一静。陆昭明掏出个油纸包：“贺礼。”展开是一柄寒光闪闪的柳叶刀，锋刃映着十西张年轻的脸。

“切脉还是割肉？”李二虎傻乎乎地问。

“割烂疮，剜毒肉。”三七用刀尖轻轻一挑灯芯，火光“噼啪”一跳，“这世道，烂透了的东西，就得狠狠剜干净！”

灯光摇曳。陆昭明望向军校方向——明天骑兵科考拔头名，头名的赏格，是一把崭新的二十响驳壳枪。

那枪，他要定了。

这些人，他也都要护着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