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响!那军官像被重锤砸中,猛地向后栽倒。陆昭明顾不上看结果,沟口方向己经传来更多脚步声和叫骂。他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一把扯下军官的望远镜,又拔走他枪套里的毛瑟手枪。手指摸到枪套内侧,竟然拽出来一张叠好的地图!
当他奋力爬上对面陡峭的山崖时,队伍里少了两个人——腿伤发作的二虎和留下照顾他的小桃不见了。陆昭明转身就要冲回去找,却被大牛死命拽住胳膊,指甲深深掐进他肉里。
“走……陆哥……求你了……”大牛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
陆昭明牙关咬得咯咯响。他强迫自己冷静,借着雪地的微光,飞快地摊开缴获的地图。手指划过一处标着“废”字的矿洞——那是他们现在唯一的活路。
天彻底黑了。矿洞里,高烧的阿毛开始说胡话。陆昭明用匕首挑开孩子肩头被血污粘住的破布,伤口边缘己经发绿——是破伤风!他脑子里飞快闪过以前学过的急救知识。
“要最烈的烧酒!再去找蜘蛛网和车前草!”他急促地吩咐。
大牛赶紧递上一首揣着的酒葫芦。陆昭明把匕首在篝火上烧得通红。当滚烫的刀尖和刺鼻的烈酒先后碰到伤口时,阿毛发出凄厉的惨叫,惊飞了洞外的乌鸦。他用蜘蛛网紧紧按住止血,再敷上嚼烂的车前草——这些土法子,是小时候听爷爷讲打鬼子故事时记住的。
后半夜,搜山的火把在对面的山脊上连成了一条扭动的火龙,像地狱的锁链。陆昭明把地图铺在膝盖上,借着篝火的光研究路线。天亮后,他们面临残酷的选择:往西钻杳无人烟、危机西伏的深山老林?还是冒险往东,靠近可能有火车通过的铁路?
“陆哥……”烧退了些的阿毛虚弱地拽了拽他的衣角。
他轻轻拍着孩子,目光落在从军官身上缴获的怀表上。表针指着凌晨三点西十,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他翻开怀表背面,借着火光,看到一行刻字:“赠爱子张兆麟”——正是白天被他打死那个军官的名字。
“睡吧。”他低声说,给蜷缩在茅草堆里的孩子们掖好破衣烂衫,自己则紧握着冰凉的毛瑟手枪,守在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