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恐惧。
曾几何时,那灯火是他布下的罗网,掌控着她的明暗。
而如今,垂垂老矣的他,偏执地把自己变成了那盏必须长明的灯。
坚信只要灯火不熄,就能维系住那条连接彼此的、无形的绳索,就能在吞没一切的黑暗里,找到彼此。
这份扭曲的坚守,在这暖融的冬日午后,弥漫着无言的悲怆。
窗外,日头西沉,暖阁内的光斑渐渐拉长,阴影蔓延,爬过了狐皮椅的边沿。
潮水般的疲惫袭来,顾云舟的眼皮重若千钧。
他下意识紧了紧裹在身上的云锦棉袍,将那几张皱巴巴的彩色糖纸小心翼翼地拢进枯瘦的掌心,紧紧按在心口的位置,如同紧攥着唯一的不冻泉。
“红的…知知的…蓝的…元哥儿…” 呓语声越来越低,最终含混得听不清字句,只剩一片安详的混沌。
“都在…都在…我怀里…暖和着呢…知知…别怕啊…你看…灯亮着呢…”
他蜷缩在宽大的圈椅里,像一个依赖母体温度的孩子。
冬日最后的一缕暖阳温柔地拂过他满是沟壑的脸庞,他沉沉睡去。掌心紧紧贴着心口,护着那几张揉皱的糖纸
——那是他颠沛流离的灵魂深处,唯一拒绝遗忘的色彩,和他用了一生去构建、去扭曲、去守护的,仅存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