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式变招,总是在关键时刻差了那么零星半点的圆融自如,无法达到真正的巅峰,对吗?”
雅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傅君婥彻底僵住了。
她脸上的愤怒、不信、惊骇、困惑,种种情绪如同走马灯般急速变幻,最终凝固成一片混杂着恐惧与茫然的空白。
她左肩的旧伤,是她心中隐秘的痛。
除了师父傅采林凭借其深厚修为隐约察觉到一些端倪外,从未有第二个人知晓得如此清楚!
更不用说,眼前这个神秘的年轻人,竟能一语道破她因伤势影响,连自己都只是隐约感觉到、却从未细想过的剑招运劲时的细微窒碍之处!
这个人……他究竟是神仙,还是魔鬼?!
“你……你怎么会……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傅君婥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剧烈颤抖。
她感觉自己在对方面前,仿佛赤身裸体,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宁远语气淡然。
“知晓,并非难事。难的是,如何根除。包括我刚才所说的,《长生诀》的副作用,也绝非空穴来风,更不是危言耸听。”
他看着傅君婥惨白的面容,继续解释。
“《长生诀》所凝先天真气,霸道绝伦,会将周身精元尽数转化为纯阳无阴之力,以求个体超凡脱俗。然则,生生不息之道,在于阴阳调和,此法却走向极致纯粹,繁衍之机便会因此断绝。长生,与繁衍,在这部特殊的功法面前,似乎成了一对难以调和的天然矛盾。”
寇仲在一旁听得脸都绿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间,声音发颤。
“前、前辈,这要是真的,俺……俺还想开枝散叶,光宗耀祖呢!”
徐子陵也是面色惨白,眼神中充满对未来的迷茫。
“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傅君婥嘴唇翕动,面无人色,不断地喃喃自语。
影响子嗣……断绝生命延续的本能……
这对任何一个女子而言,都是何等残酷的判词!
更何况,她还肩负着师门的重托,以及高丽国运的一线希望!
如果《长生诀》真的有这样的副作用,那她千辛万苦寻到它,又有什么意义?
她的信念,在这一刻几乎要彻底崩塌。
“师父他……师父他不可能不知道……”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声音微弱。
宁远摇摇头。
“傅采林大师或许知道《长生诀》修炼存在一定的风险,但他更看重的,是这部神功可能带来的强大力量,以及那一线渺茫的国运转机。又或者,他所得到的关于《长生诀》的讯息,本身也并非完整,因此未能洞悉其最深层次的奥秘与代价。傅姑娘,你仔细想一想,你高丽所谓的‘一线生机’,如果真的要以彻底断绝未来血脉的延续为代价,这样的‘生机’,还值得去追求吗?”
宁远的话,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傅君婥的心坎上。
她娇躯剧震,仿佛听到了洪钟大吕在耳边轰鸣作响。
她身体剧烈晃动,几乎栽倒,被寇仲下意识扶住。
傅君婥惨然一笑,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原来……这就是我高丽的‘一线生机’……竟要以血脉断绝为代价……”
她猛地抬头,死死盯住宁远,眼神中是全然的绝望与最后一丝乞求。
“先生!求你!若能化解此厄,君婥……君婥愿付出任何代价!”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哀求与期盼。
“我的伤……这该死的副作用……求先生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