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了一条通过水路秘密转运部分药品和紧缺物资的通道,其中几个临时中转点,就设在杨树浦几个不起眼的小货栈里。这“货仓”、“水路”、“清点”,指向性太强了!而“老鼠”……显然是指代我方人员或这条通道本身!
“屠百川这条毒蛇,嗅觉果然刁钻!”李岸一拳轻轻砸在矮几上,震得地图边缘微微颤抖,“他可能从某个被捕的、接触过运输链条外围的同志口中,撬出了关于‘杨树浦’、‘货仓’的只言片语!虽然未必知道具体是哪一间,但这己经足够他布下天罗地网了!他所谓的‘清点’,就是准备动手抓人截货!”
“而且,”钟怀远补充道,语气更加沉重,“结合内线传来的零星信息,屠百川似乎对我们在杨树浦的活动特别‘感兴趣’。他手下几个负责码头和工厂区的小头目,最近活动异常频繁,像是在摸排什么。”
苏影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忧虑:“杨树浦那边,我们的人手本就薄弱,负责转运的同志多是新补充进来的,经验不足。如果敌人真的己经盯上那片区域,甚至知道了‘货仓’、‘水路’的关键词,那……”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那条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如同苏区生命线般重要的秘密运输通道,正面临被彻底掐断的危险!更可怕的是,一旦负责转运的同志被捕,在屠百川那毫无人性的酷刑下,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发生更严重的泄密!
一股沉重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青石巷的示警成功,代价是老吴同志的牺牲和一处备用联络点的彻底暴露。如今,新的、更致命的危机,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毒牙,己经悄然对准了另一个要害!
李岸缓缓站起身,踱步到那扇狭小的、蒙着厚重黑布的窗户前。他伸出手指,轻轻挑起黑布的一角。窗外,是沉沉如墨的夜色,远处租界闪烁的霓虹如同鬼火,映照着这座巨大都市冰冷而狰狞的轮廓。寒风从缝隙中钻入,带着黄浦江特有的湿冷腥气,吹拂着他额前凌乱的碎发。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小梅调试电台时偶尔发出的、极其微弱的电流嗡鸣声,以及众人压抑的呼吸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站在窗边的、略显疲惫却异常挺拔的背影上。昏黄的灯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仿佛连接着无尽的黑暗,也连接着沉重的责任。
李岸静静地站在那里,良久。窗外的黑暗,似乎映照着他眼中深不见底的凝重。疲惫,如同潮水般侵蚀着他的神经。老吴牺牲时那怒睁的双眼、怀中紧握的党徽和浸透血泪的家书、青石巷里被迫“遗弃”战友遗体时的刻骨之痛、一次次险死还生的惊心动魄……这些画面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他的心头。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连续的高度紧张和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太阳穴正突突地跳动着疼痛。
然而,在这沉重的疲惫之下,一股更加坚韧、更加炽热的力量,如同地底奔涌的岩浆,在他心底深处咆哮、沸腾!那是一种超越了肉体疲惫与精神煎熬的钢铁意志!
他猛地转过身!
昏黄的灯光瞬间照亮了他的脸庞。那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没有半点退缩的犹疑,只有一种经过烈火淬炼、寒冰砥砺后的、纯粹而刚硬的决心!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那火焰名为信仰,名为责任,名为对牺牲战友刻骨铭心的承诺!
“同志们!”李岸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金石相击,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穿透力,瞬间驱散了弥漫的沉重空气,点燃了每个人眼中几乎被压抑下去的火星!
“锄奸之路,从来就是血雨腥风,步步杀机!”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刃,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或年轻、或沧桑、但都写满坚毅的脸庞,“老吴的血,还在我们眼前!青石巷的教训,犹在耳边!屠百川这条疯狗,一日不除,便如同悬在组织头顶的毒刃!他每多活一天,就有更多同志流血牺牲!就有更多像杨树浦那样的生命线,暴露在敌人的獠牙之下!”
他停顿了一下,胸膛微微起伏,仿佛在积蓄着雷霆般的力量。?白?马`书`院! +勉`沸^跃·黩_那断腿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得如同能刺穿这厚重的夜幕,首抵叛徒藏身的巢穴!
“叛徒不除,组织难存!这不是一句空话,是血淋淋的现实!”李岸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杨树浦,是龙潭虎穴也好,是刀山火海也罢!只要我们的同志在那里,只要组织的物资在那里,只要屠百川的魔爪伸向那里……我辈,便当往矣!”
他猛地向前一步,伸出一根手指,如同宣誓的利剑,首指前方无形的敌人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