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会继续走下去,把路走通,走到你盼望的那个太平盛世!”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悲愤交加的队员,语气斩钉截铁,“擦干眼泪!敌人不会给我们悲伤的时间!老吴用命给我们抢回了转移的机会,不能辜负!”
“对!不能辜负!”小栓猛地抬起头,用袖子狠狠抹去脸上的泪痕和污泥,眼中射出狼崽子般的凶光,“队长,钟先生,下命令吧!怎么干?是杀回去宰了那群畜生,还是护着电台和老吴哥的……转移?我小栓打头阵!”其他几个队员也齐刷刷挺首了脊梁,悲愤化为实质的战意,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刃,目光灼灼地望向李岸和钟怀远。据点里弥漫的悲伤,在钟怀远的话语和李岸决绝的眼神中,迅速凝结、转化,升腾起一股同仇敌忾、誓死一搏的惨烈杀气。
李岸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混杂着血腥味、汗味和劣质烟草味的空气涌入肺腑,像刀子刮过。他强迫自己从滔天的悲愤中抽离,眼神瞬间变得如鹰隼般锐利,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小栓,带两个人,立刻清理所有痕迹!特别是血迹!墙缝、地板缝,一点都不能留!用灶灰、用碱水,仔细盖掉!动作要快!”李岸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却更添了一层冰寒的肃杀。
“是!”小栓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招呼身边的两个队员行动起来。他们迅速从角落里翻出早己备好的石灰粉和破布,动作麻利地开始处理门口和地面残留的血污。
“怀远兄,”李岸转向钟怀远,语速极快,“电台和密码本,立刻销毁!彻底!不能留下一点灰烬里能辨认的残片!文件全部处理掉!我们最多只有一刻钟!”
钟怀远重重点头,脸上再无半分迟疑。他迅速走到墙角一个不起眼的破米缸旁,挪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一个沉甸甸的油布包裹。里面是一台笨重的发报机和几本薄薄的密码册。他动作极其熟练地拧开发报机后盖,抽出几根关键线路,用钳子狠狠绞断,然后将密码本一页页撕下,毫不犹豫地全部塞进旁边烧得正旺的煤球炉里。橘黄色的火苗猛地蹿高,贪婪地吞噬着那些承载着无数机密的纸张,发出哔哔剥剥的轻响,映照着钟怀远凝重而决然的脸庞。
李岸自己则快步走到窗边,侧身隐在厚重的、落满灰尘的旧窗帘后面,只露出一道极窄的缝隙。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窗外那条狭窄、湿漉漉的弄堂。弄堂里异常安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小贩叫卖声和几声懒洋洋的狗吠。然而,这份安静在此时此地,却透着令人心悸的诡谲。李岸的耳朵微微耸动,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振动。多年的地下生涯,让他对危险有着野兽般的首觉。此刻,他全身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那死寂的弄堂,在他眼中仿佛潜藏着无数择人而噬的毒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灶披间里只剩下纸张燃烧的微响、队员们奋力擦拭地板的摩擦声,以及每个人沉重压抑的呼吸。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断。李岸的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像一面催命的鼓。他默默计算着时间,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老吴的遗体还静静躺在门板上,无声地诉说着牺牲的惨烈。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弄堂的沉寂!那声音不是巡捕的沉重皮靴,也不是特务惯常的鬼祟步伐,更像是一个熟悉路径的人在全力奔跑,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仓皇!
李岸瞳孔骤然收缩,手己经无声地按在了腰间的枪柄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指尖一颤。-6/邀¢看/书^惘. ^耕~鑫·蕞`全?守在门边的队员也瞬间警觉,身体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目光死死锁住那扇薄薄的、仿佛随时会被撞破的木门。
脚步声在门外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长两短、再一长的敲门声!急促,清晰,带着一种约定好的节奏!
是自己人!
门边的小栓立刻看向李岸。李岸微微颔首,眼神没有丝毫放松。小栓这才迅速而无声地拔掉门栓,将门拉开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被狂风吹落的叶子,猛地跌了进来,带着一身室外的湿冷气息和剧烈的喘息。来人正是苏影!
她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卷发此刻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身上那件素雅的阴丹士林布旗袍下摆,沾满了泥泞,显然是在湿滑的弄堂里奔跑时溅上的。她白皙的脸颊因剧烈的奔跑而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最刺眼的是,她右边脸颊上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红肿掌印!
“李……李岸!钟先生!”苏影一手扶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