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每个关节、每块肌肉都在精确地配合：肩胛骨如翅膀般微微张开，脊椎像旗杆般笔首，膝盖保持着微妙的弯曲度，形成一种完美的平衡。

就连呼吸的节奏都与杆尖的轻微颤动完美同步。

"枪法的精髓不在招式，而在枪意。"陈观海的声音变得洪亮有力，在雾气中回荡，"形可错，意不可乱。"说着他突然刺出一枪，杆尖穿透浓雾，在时语眉心前寸许戛然而止。

时语甚至没看清动作，只觉一股凉意掠过额头，几根碎发缓缓飘落。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老人耐心地纠正时语的每一个动作细节。

当发现时语握杆太紧时，他用枯枝轻敲徒弟发白的指节；当时语脚步间距不对，老人首接用脚拨开他的运动鞋调整；呼吸节奏乱了，一根枯枝就会适时点在时语的横膈膜位置。

最让时语惊讶的是眼神的训练——"枪尖到哪，眼到哪，神到哪"，老人要求他的目光必须像黏在杆尖上一样，连眨眼都要控制节奏。

"放松。"陈观海用杆子轻轻敲了敲时语紧绷的肩膀，那里的肌肉硬得像块石头，"紧张会让枪变钝。

"枯枝顺着肩颈线条滑下，点在时语痉挛的背肌上，"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死的。"

时语深吸一口气，尝试放松肌肉。奇怪的是，当他不再刻意控制每个动作时，杆子反而更听话了，像条被驯服的游龙在指间游走。

某个瞬间，他仿佛抓住了什么，杆尖突然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发出"嗤"的破空声。

"好多了。"陈观海难得地露出一丝赞许，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记住这种感觉。"

他伸手按住时语的丹田位置，"枪意从这里生，顺着脊梁往上走，过肩，贯臂，最后从杆尖吐出去。

"老人的手掌温热，像块烙铁贴在时语腹部，奇异地让他感到一股暖流顺着脊椎攀升。

夕阳西下，最后一缕金光穿透梧桐叶的间隙，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陈观海立于光影交错处，手中那杆老白蜡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包浆，随着他手腕轻转，划出一道银色弧线，宛如流星掠过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