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露出那张脸,也总是不咸不淡的,连微笑都像假的。
可这次——三春一一扫过那几人,心想,会是因为他们这几个外来人吗?看来族长猜得没错,这些人同圣女果真是认识的。他应了声好,出去叫了几个族人进来,帮忙一起把外来人带下山,为了以防万一,故意连他们身上的兜网也没打开。四人走得磕磕绊绊,围在院外的莲族人追上来看,当是看热闹一般,一边说话,一边跟了一路。一大群人散去,院里转瞬安静下来。“圣女,你难道不知道他是谁?如果不是他,花婆婆怎么会……”花寒打断道:“族长!”雪姻默不作声进了屋里,隐约听见花寒还在说话,至于说了什么,她听不太清,最后听到族长饱含怒意的吼了一声:“你就由着她胡来吧!”门吱呀一声关上,雪姻知道是花寒进来了。她站在屏风后头,轻轻叹了口气:“对不起。”花婆婆要是还活着,这院子也不会这么冷清,更不会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还让族长费尽心思设下结界,不让她有任何机会再下山。她以为年岁够长,花寒总有一天会忘记这件事,可到头来,始终记着这事的,只有她。花寒从来没有怪过她。除了最初那句“你走开”以外,他再没有说过一句重话。雪姻想不出,若是换了自己,会不会有他这么大度。想了许久,她觉得不会。所以看着花寒守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于她来说,每时每刻都是一种提醒,提醒她曾经害过人,不管有意无意,人总归是因为自己而死。“阿姻,别听族长瞎说,他的话你权当没听见就好。”雪姻低垂着脑袋,眉头轻蹙着摇了摇头:“对不起。”花寒快步走到她面前,有些着急:“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她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心里的愧疚没有随着年月消散,反倒是有增无减,一旦想起,就会喘不上气。雪姻不敢擡头,于是背过身去:“你应该怪我。”有时候,越是不责怪,越是让人难以释怀,正如十年前孟汀坠崖的事,她一直以为自己身上背的是两条人命。花寒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静默片刻,说:“你身上的毒刚解,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告诉我,我先去做饭。”雪姻叫住他:“我为何会中毒?”按理说,她体内的血理应是世间最毒的毒药,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土地荒芜,还会为身边人带来灾祸,如果不是有圣女的名头,或许她更应该是不祥的象征。当时昏倒来的太快,像是突然睡意上头,根本没意识到是中毒。醒来后发觉所有人都来了圣地,而孟汀身上的毒也像是完全好了。族长突然带着人过来闹了这么一出,她本来早先就想问的。花寒解释说:“你们中的是十分罕见的双生毒,叫做阴阳牵,我在古籍里找到了解毒办法,刚好有解毒的药材,所以就这么解了。”说完,他飞快看了眼雪姻的表情,转身便走。雪姻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毒物,越发觉得这个关鸿倾不好对付,是个难缠的主,竟然还能想到给她也下毒,还没让她发现。房门轻轻关上,她看向门口,心想,真的有那么刚好吗?不过花寒总归不会害她。——下山的路着实不太好走,最开始抱怨的便是文元。这个屁股一直没好全的人,连日奔波也就算了,方才还摔了那么大个屁股墩,那个位置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呢。三春走在最前头,为了防止几人逃跑,特地用绳子把人手腕串在一起,拿了黑布条蒙住眼睛,上山的路都被他们瞧过了一遍,下山的路当然还是保密为好,免得他们像之前那些人一样,偷摸的跟着自己上山。由于眼睛被蒙上了,关月臣和文元两个没什么武功底子的,走几步就要撞在一起,文元实在忍不住:“那个什么,莲族的!你绑我们就算了,能不能把眼罩给我摘了?”三春扭头看他:“不能。”“你!”文元气极。关月臣凭着感觉对身后的人说:“孟大侠,赵捕头,你们的眼睛也被蒙上了吗?”赵野没好气:“那不是废话么,我们又不是莲族的。”说完,突然反应过来:孟汀怎么一直没说话呢?这时三春步子一顿,“咦”了一声:“一、二、三、四……哎?”哪有什么四?他有点心虚,伸出食指,再数一遍:“一、二、三。哎?还有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