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着撕裂的伤口。
刚刚在台上的疯狂与歇斯底里,抽空了她全部的力气。
“骗子……”
“滚下去……”
“你根本不是神……”
那些刺耳的怒骂,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化作无数双怨毒的手,掐着她的脖子,让她窒息。
太难了。
比她想象中任何一次排演都要艰难。
独自面对那成千上万双眼睛,将他们五百年的信仰亲手打碎,再用碎片来刺伤自己。
她的心,就像被反复碾压的玻璃,布满了裂痕。
一阵眩晕袭来,信念的基石在剧烈的动摇。
“我……还能演下去吗?”
她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入臂弯,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孤独和恐惧,像潮水一般,从每一个毛孔渗入,要将她彻底淹没。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笃,笃。
芙宁娜猛地抬头,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
谁?
她下过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
是那维莱特?还是执律庭的人,来催促她回到那个审判地狱?
她挣扎着站起身,摆出戒备的姿态,声音沙哑地喝道。
“谁?”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探进来的是一张她意想不到的脸。
“娜维娅?”芙宁娜愣住了。
娜维娅侧身闪了进来,迅速关上门。她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看着芙宁娜苍白的脸色和泛红的眼眶,目光柔和了许多。
“我不会待太久。”
她走到芙宁娜面前,摊开了手掌。
“有人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芙宁娜的视线,落在了那颗用普通糖纸包着的糖果上。
她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她说……”娜维娅注视着芙宁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复述着,“这是‘能带来勇气的草莓味’。”
草莓味……
芙宁娜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还说……”娜维娅的声音放得更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她在台下看着你,从没移开过目光。”
轰——
最后一句话,像一道惊雷,在芙宁娜的脑海中炸响。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地碰触到那颗糖果。
一股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温暖的能量,顺着指尖传来,瞬间流遍西肢百骸。
是她……
是爱可菲!
眼泪再也无法抑制,决堤而出。
她没有死!她就在下面,就在某个角落,看着自己!
这个认知,像一道撕裂黑暗的光,瞬间驱散了所有的恐惧与寒冷。
她接过那颗糖,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住了全世界。
娜维娅看着她从震惊到狂喜,再到泪流满面的模样,心中了然。她没有打扰这份重逢的沉默,只是静静地退后两步,转身拉开了门。
“你的演出,很精彩。”
留下这句话,娜维娅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后。
芙宁娜怔怔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掌心的糖。
她小心翼翼地,用颤抖的手指剥开糖纸,将那颗晶莹的、泛着淡粉色光泽的糖果放入口中。
清甜的草莓味,在味蕾上瞬间绽放。
紧接着,一股纯粹、温暖、充满了希望的力量,如涓涓细流,涌入她几近干涸的心田。
那混乱的心绪,那颤抖的灵魂,都被这股力量温柔地抚平。
她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五百年的孤独,五百年的伪装,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可以被承受的理由。
因为,有人在看。
有一个人,始终在看。
芙宁娜缓缓抬起头,擦干脸上的泪痕。
当她再次望向镜中的自己时,那双异色的瞳孔里,己经重新燃起了清明而坚定的光。
她,还能继续战斗。
---
与此同时,审判席上。
那维莱特闭目养神,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扶手。
休庭时间即将结束。
然而,就在这一刻,他敲击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猛地睁开眼,深邃的目光没有投向台下任何一个角落,而是穿透了歌剧院华丽的地板,望向了更深、更黑暗的所在。
一股悸动。
一股不属于人类情感汇聚的、庞大而古老的悸动,正从欧庇克莱歌剧院的地底深处,缓缓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