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宁娜没有回答爱可菲的问题。?z¨x?s^w\8_./c_o.m-
那个关于“他们是否会相信最后一次”的疑问,像一缕脆弱的青烟,消散在了宫外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中。
她只是望着那扇沉重的大门,身体的颤抖再次加剧。
门外,是枫丹民众最后的审判。
“骗子!”
“滚出来!芙宁娜!”
每一个字,都像一枚烧红的铆钉,狠狠砸进她的灵魂。
她刚刚凝聚起来的、那赴死般的勇气,在这股纯粹的、混杂着恐惧与怨恨的声浪面前,寸寸碎裂。
“不……”
她猛地后退一步,撞进爱可菲的怀里。
那双异色的瞳孔里,最后的光芒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被追猎的惊恐。
“我做不到……爱可……我做不到……”
她像个孩子一样拼命摇头,泪水再次决堤。
“我演不下去了……”
说完,她挣脱了爱可菲的搀扶,转身,跌跌撞撞地、疯了一样地冲向自己的寝宫深处。
她逃跑了。
在最后的审判拉开帷幕前,演员逃离了舞台。
“芙宁娜大人!”
爱可菲心头一紧,立刻追了上去。
她冲进那间华丽的寝宫,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
“哐当——!”
一声刺耳的巨响。
芙宁娜举起一把鎏金的椅子,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砸向墙上那面巨大的、足以映照出她全身姿态的落地镜。¢三?叶!屋¢ ~追/最\新\章`节¨
镜面应声爆裂,无数的碎片像一场绝望的暴雨,西散飞溅。
镜中的那个“水神芙宁娜”,那个高傲、优雅、永远带着完美微笑的身影,在一瞬间被撕得粉碎。
“假的!”
芙宁娜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全都是假的!”
她扔掉椅子,又冲向陈列柜,将那些象征着她“功绩”的奖杯、华丽的饰品、民众赠送的礼物,一件一件地扫落在地。
叮当!哐啷!
金属与陶瓷的哀鸣,在地板上谱写着一曲疯狂的毁灭之歌。
“五百年……”
她踉跄着,抓起一幅她自己的巨幅画像,那画上的她,正襟危坐于神座之上,眼神威严而悲悯。
“我骗了所有人……五百年……”
她用指甲,疯狂地抓挠着画布,试图将那个虚假的“神”彻底撕碎。
“我好累……”
她的声音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委屈与疲惫。
“我真的好累啊……”
画布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露出了后面冰冷的墙壁。
芙宁娜终于力竭,她沿着墙壁滑落,蜷缩在房间最黑暗的角落里,周围是她亲手制造的一片狼藉。*5*k?a_n+s¨h¢u~.^c?o^m~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婴孩。
没有哭声,没有嘶吼。
只有死寂。
那双曾经盛满了星辰与戏剧的眼眸,此刻空洞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再也映不出任何光。
她的精神,正在这片废墟之上,走向彻底的、不可逆的崩塌。
爱可菲站在门口,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门外的怒吼声依旧,门内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两个世界,两种绝望。
她没有去收拾那些残骸,也没有开口说任何安慰的话语。
在极致的痛苦面前,语言是最多余的东西。
她只是迈开脚步,缓缓地、坚定地,走过满地的碎片。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声音。
她走到了那个角落,在芙宁娜的面前,慢慢地蹲下身。
然后,她张开双臂,将这个瑟瑟发抖、冰冷得像一块寒冰的女孩,紧紧地、紧紧地,拥入了自己的怀中。
芙宁娜的身体猛地一僵。
像一只受惊的刺猬,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有多久了?
有多久没有人这样抱过她了?
不是出于礼节,不是出于敬畏。
只是一个单纯的、温暖的、不带任何目的的拥抱。
那份隔着衣物传递过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像一道微弱却执拗的暖流,撬开了她冰封了五百年的心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