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名字时,冷冽的,又因为她而带上一丝人间烟火气的声音。
她其实很久没哭过了,这一刻哭得崩溃,哭到心脏抽疼。路过的行人频频侧目,甚至有位头发花白的佝偻老太,停下脚步,轻抚她的肩膀。邹秀茹找到她。她拉着苏岁柠的手,颤声说:“人生难有圆满。”枫山寺钟声响,岁聿云暮,一元复始。来年新岁,她或许会遇见更好的人,有更好的生活。但她清楚,这一辈子,她都忘不掉宋时礼。人生难有圆满。“我求他顺遂。”…岁岁无虞。岁岁算是她的小名,但他一次也没念过。勉强算是念了吧。回到家里,苏岁柠恍惚地放下包,转身扑进邹秀茹怀里,带着几分哭腔,说我想吃饭。她终于得到拯救。-一切都好像步入了正轨。春暖时,学校里的玉兰花开了一树。说起来也奇怪,大二的下学期,苏岁柠在学校里,一次也没遇见过宋时礼。可能真的是没什么缘分。校园里的树绿了枯,枯了绿,一年过去。大家都有各自的安排。宋时礼大三出国交换,路简之同样有一年的研学,沈旎本来就比他们大一级,她开始实习之后,很少再回学校。阮露准备考研,在宿舍里的时间越来越少,许思颜家在本地,办了走读,平时还会去兼职。苏宜没有再找过她,她也很少去余方颂的店里帮忙。一切都回到了一开始的样子,她安静地,一个人看这座城市。岑舟也在准备考研,时不时要去沈旎那里陪她,他无暇兼顾音乐社团的事,在大三正式把乐室的工作交给学弟学妹。那天苏岁柠把乐室的钥匙还给他的时候,有一种这场梦真的在一点点碎裂的恍惚感。岑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局促地憋了句话出来:“都会过去的。”苏岁柠笑笑,留下了那个钥匙:“谢谢。”她最后狠心,没把钥匙扣拿走,而是跟岑舟说:“钥匙扣随你吧。”岑舟愣了愣,想叫住她。苏岁柠没给机会,她怕自己马上要反悔了似的,匆忙回过身,摆了摆手,算作是说再见。对未来感到迷茫的这年大三,苏岁柠偶尔会和阮露在阳台聊天,心照不宣地对视,然后提起那段往事。“什么感觉?”阮露淡笑着问。苏岁柠垂着眼帘:“做了场梦一样?”阮露揽过她的肩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释怀:“没错,就是做梦的感觉。”“至少爱过了,不亏。”苏岁柠在微风里扬起唇角:“也许吧。”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下移,校园大道上人来人往,她曾站在这个阳台上看过宋时礼一眼。他背着吉他包路过,穿的是什么衣服她还记得一清二楚,她那时好像在猜测他有没有女朋友。但她不会在这里再看到宋时礼了。看到了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还是不要见了。枯叶落满地,寒风萧索,就像一年前他们分手的那个时候一样。苏岁柠想起西街卖烤红薯的阿婆还记得她,前两天笑眯眯地问,妹妹,现在不要两个吗?苏岁柠一愣,说一个就好了。这些小事在提醒她,那些相爱过的痕迹。苏岁柠低头笑笑,阮露说好冷啊,她点头:“回去吧。”阳台的门关上。一阵风卷过枯叶,枯叶慢悠悠地落下去。…落叶被马丁靴一踩,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哥,”岑舟插着兜,冷得缩了缩脖子,“这次回国呆几天啊?”宋时礼说:“一礼拜。”沉默片刻,岑舟犹豫着从口袋里摸出那片钥匙,钥匙扣躺在他手心里。宋时礼瞥了眼,别开视线。岑舟说:“你不去见见她吗?”宋时礼唇角轻挑,撩着眼帘不咸不淡地说:“我大老远回来去见前女友干什么。”岑舟无奈地把钥匙扣收了回去:“…也是。”刚好走过西街,卖烤红薯的阿婆问他们要不要买一个,宋时礼脚步一顿。冷冽的风吹过碎发,他站着走了会儿神。宜京又要下雪了。一年一年,岁岁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