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键。
冷风吹过脸侧。苏岁柠还是老样子,不爱涂护手霜,天气寒冷干燥,她的手背似有开裂的迹象,细细地刺痛着。“喂?”苏岁柠说。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苏岁柠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丝微妙的情绪。她不得不重复一遍:“喂,听得见吗?”苏宜说听得见。她的语气很淡,说:“我来接你。”苏岁柠下意识地拒绝:“明天吧,太晚了。”她总不能告诉苏宜她不在学校,而是在宋时礼家里。想到这里,她又走神,苦恼地想要不要把恋爱的事情告诉苏宜…苏宜这时说了什么,她没听清。“你说什么?”片刻,她回过神。今夜没有月亮,天色阴沉,冷风萧瑟。露台外原本是郁郁葱葱的绿树,而在这样的夜里,枝桠交错,枯叶摩挲,平添几分压抑的气息。苏宜笑了声。“我知道你在哪,我来接你。” 在这一瞬间,苏岁柠才意识到不对。她手脚一凉,无意识地蜷起手指:“妈…”“没事。”苏宜的声线依然平静,“下楼吧,我不会怎么样,我跟你聊聊,还有留学的事。”听到这里,苏岁柠微松口气,她偏头看了眼宋时礼,再对着电话说了一句好。电话挂断。她握着手机告诉自己,没关系,总有一天要跟苏宜说清楚的,择日不如撞日。这天一路无言。汽车开到苏宜在市中心的住宅,苏宜在前面开门,苏岁柠默默跟着,和往常一样换好拖鞋。进门之后,苏宜默不作声地去拿咖啡。苏岁柠坐到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给宋时礼发条消息,问他醒了没,再说一下…字刚打了一半。手机忽然脱手,被人随意地丢开。苏岁柠擡起头,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怎么了?我发条消息。”苏宜的眼神很冷。苏岁柠尾音一颤,愣住。“我问你。”苏宜的语气里,是明显压抑着的怒意。“你跟我说要去留学,是不是因为他。”苏岁柠皱皱眉:“不是的…”苏宜直接打断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愤恨,字字戳心:“我该夸你好本领吗,找宋氏,你很缺钱?”苏岁柠不可置信地擡头:“你也这么说我?”她听过那些在背后的议论,说就是那个女生,跟宋家的二公子谈恋爱,攀上高枝。她不敢相信连苏宜也这么想。她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名利,她甚至恨不得宋时礼就是个普通人。她就不用面对宋家,不用面对宋栋远口中的那些所谓体面,所谓规矩。苏宜冷笑,按着她的肩膀:“那你该不会要说,你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他发誓一辈子对你好,这样的话吧?”见苏岁柠不说话,苏宜手上的力度陡然加重。眼神里不再是简单的愤恨。苏岁柠从来没见她露出过“凄凉”的神色。“这种鬼话你也信,苏岁柠。”苏宜念的是她的名字,但苏岁柠隐约意识到,她此刻看向的不是她。她分明是在看二十年前的自己。“我怎么没听过这样的话?我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偷户口本去结婚,爱到死心塌地,什么誓没说过?”苏宜第一次失态,向来精致打理的锁骨发乱糟糟地垂在脸侧,眼眶通红,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些话。“然后呢,我和家人决裂,被断了生活费,后来我在宜京街头看到他拉着别的女人,我怀着你呢,七个月。”苏岁柠的瞳孔猛地一颤。她不知道这件事。难怪苏宜那么恨余方颂。“你想说你相信他吗?”苏宜稍微平静了些。苏岁柠下意识的反应,想说相信的。但苏宜没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你要说相信是不是,苏岁柠,你真的特别天真。”她不管不顾,强硬地拎起她的手臂,苏岁柠惊呼一声:“你干什么?”苏宜冷着脸:“你好好想想。”苏岁柠声线颤抖:“那你想让我怎么样?”“不谈恋爱你活不了吗?”苏宜推着她的肩膀,“我退一万步,你要是实在离不了男人,你就听妈妈的安排,我替你选…”她忽然不说话了,恍惚地像是想起什么。想起二十年前的自己,父亲在她说出“那我离开这个家”的时候,对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她那时执拗地说那我们断绝关系。随身的帆布包在推搡之间被甩落在地。一声响。苏岁柠一时怔愣,低头,看着那个碎成两半的玉镯,动作顿住,缓慢而空洞地眨了下眼睛。耳畔是风的流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