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流霭。他只能使劲挥开面前遮挡,就见骑马的谢知章面色难看,听着下属禀报:
“吴均生已死于流放途中,身上仅留遗书一封......”周云还以为吴均生是被人所害,听下去才知,竟然是扛不住流放路途艰险,才灰心自杀。谢知章也擡鞭厉声:“他不堪折磨死便死了,其余人呢!”他不是说吴均生不能死,而是不能在此时死!方括为救吴均生及为吴均生说话等学子耗费多少心力?!如今他于流放途中自杀,畏罪而死的声名是逃不掉了,但其余学子也会被连带上包庇的罪名!山高路远,解救他们放他们归山是唯一的机会。“仍哭跪在原地。”谢知章用力闭眼,强忍怒气:“带我去。”可是御马还不到,那火光中围跪在一处的学子同僚等皆面露悲色,大呼:“天要亡秦啊!”说完,就在大凶的占卜遗迹前坠崖而亡。几个痛哭流涕还未下定决心的,被锦衣卫抓起,只哭喊:“皇室十夭九伤,君主不仁,天必下谴!”然后撞晕在锦衣卫怀里。锦衣卫都是谢知章的人,看到这些迂腐学子,这种关头还在盲信鬼神巫蛊,气得不行。打乱遗迹,谢知章却久久地立在马上,脸被火光照得明暗难辨。周云甚至能听见他指骨拧紧之声。字句像是从齿缝中挤出:“十夭九伤,是什么意思?”皇室的丹毒,不是都被解毒丸控制住了吗?旁边的学子狼狈不堪,只知道哭,被谢知章拎起,哭得更厉害:“我们不知道,不知道,只知道九王爷,于今日卒了。”当头一棒。谢知章瞬间松手,当夜便挥鞭秣马,疾驰赶回!甚至顾不上去找还信任他的澹台岳禀报,直闯入夷园,瞧见他披着外衫,在桥上喂鱼,步伐一顿。他慢慢靠近,视线落在他颈间瘢痕上,喉咙一滚。“又复发了。”方颐撚着鱼食洒下,看着清池中:“你没找回药,我也不怪你。”谢知章原本就忍耐到了极点。瞧见他咳了一声,猛地攥紧他的手腕擡起,咬紧牙关:“药你不能再吃了!九王爷当年晚于你取信他,如今也......”方颐侧过头:“我不用,澹台岳如何放心任我?”谢知章眼睫颤动。“谢阶。”方颐轻轻挣开,低头笑了笑:“若你我还是五陵子弟,出身贵门,哪怕再长几岁,也不至于从这位陛下手中邀权,可是我们时间不多了。”楚帝不喜欢方颐,可他不知他比澹台衡大不了多少年纪,更不知她身为女子顶替兄长任职朝堂,每一步都是以死换生。她不后悔救吴均生等人。他们懦弱逃避不代表天下人都懦弱逃避,下次遇到命不该绝只是刚直的读书人,她还是会救。只是,立于昏朝,刚直是不够的。澹台衡秉性期玉,温良和缓,是再好不过的储君,在他即位前,她要竭尽全力为他扫去一切不平。她只能竭尽全力扫去不平。这秦之地,才有真正万平的一天。“澹台岳从未用过那些圣丹。”谢知章猛地擡头,而后瞳孔微缩。苦心竭力白费,方颐表情也只是淡淡,只是带着瘢痕的手与肩颈,更清瘦了:“他不敢服用,全赐给了四皇子及亲近侍从,四皇子为何早夭,不止是服用过重。”她咳嗽起来。“还是因楚帝也在秘密派太医诊治,他早知朝野染毒者甚众,才敢放下戒心暴露昏君面目。”这位年轻的左卿大人面色很淡,薄唇轻动:“我已成棋盘上弃子了,你该尽早谋划。”才不会叫我们多年经营,功亏一篑。谢知章咬紧牙关,仿佛竭尽全力才能站稳:“殿下,不知?”方颐淡笑:“我是不会让他知道的,谢阶,他心太软。若是知晓。”她目光微恍,而后才轻声:“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谢知章看着他,一瞬间,想起幼时时光,侧过身,手落在石桥上,复又平稳语气,哑声道:“你抢我马时我还曾咒你,是我对不起你。”方颐沉默。她知道他说此是为表绝不可能放弃寻药救她之日。但兄长早就横死......她为顶替身份一月服丹过量几乎早成遗骸,她是注定不可能教他知晓的。他所咒之人早死,她也早不是方颐了。“方括。”谢知章转过身,声音沉暗。他此时未着绯衣,也并非锦衣卫中人,瞧着只是寻常公子,只是面容深邃严厉了些,反叫人以为他是不是生在什么钟鸣鼎食,家规森严的庭院,生人勿近。“我此行下岭南,虽无所获,但见吴均生几人死于非命,但,”他眸色微暗,“也带来几件寻常物件,其中也有你与方颐幼时喜爱之物,与一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