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的,澹台岳对朝堂掌控渐弱,然而偌大朝堂!一半信巫蛊,若是无人肃清,必有遗恨。
她料不到澹台衡会以命谋算,只想为秦,为她死去的好友做最后一件事。既然天下都不敢说秦君无道,那就焚毁我的府邸,将我的死当做是天谴来临之征兆吧。他们都太年轻,而巫蛊扎根朝堂几十年。无厉责不能拔除。既然早都要死的,为什么不以我死还朝野一个清静呢?虽不是秦君,也好歹是一个左相啊。何况她还是个女子。掌控朝堂两年,乃是妖异之兆。方颐早算好了。并且澹台衡要继位,名正言顺,就不能弑父弑君。她替澹台岳担了这个罪名,澹台岳也该知情知意,主动退位了。她千算万算,料不到澹台衡已在她死前把此事料理清楚,千算万算,料不到澹台衡已决定扶助万民而非秦朝了。那时她说富贵非吾愿。既然兴秦不是虞宋澹台衡的本愿,那是什么呢?楚之君臣泪流满面。秦疏冷静地看着面前的大火。对巫蛊与秦,马甲与秦的完全切割,是必然的。吴史并没有写巫蛊之术如何根除,然而储君因巫蛊而死甚至囚禁百年,商陵中却没有任何关于巫蛊之术的记载,是不可能的。而且商陵商君与她描述的军师形象不符也给她敲响了警钟,那就是秦的形象太正面了。虽然她一开始设计马甲背景,依托吴“上行下效吴由此亡”的史实来编造过去时,就已做好,将马甲塑造成竭尽全力仍不能救亡形象的准备。但楚帝信任已经快到了临界值,秦的不可救药还没有体现。这是不够充分的。没有可依托的,让楚帝足够信赖的理由,群臣乃至白云教自然不可能接纳一个前朝亡魂的身份。接纳他绝不背叛,绝不弄权。她要做的就是我退楚进。要我自己都对我亡魂的身份产生了厌恶,要楚自己都相信遇到的亡魂绝不可能重蹈覆辙,就只能这么做。好在,她一开始铺垫的细节足够多,足够可信,足够让楚之朝臣看不到史实,也轻易能相信,他们至于如此。此计不是针对白云教而设,对白云教的教众却有奇效。白云教说楚有被神鬼之说贻误战机的过去,那就给秦一个更狠的过去。楚害怕神鬼之说再度占据朝堂,那就让秦更害怕。甚至,让马甲永生都在巫蛊之术的禁锢里。还有什么比自己设计因献祭,来肃清巫蛊之风,更让人刻骨铭心呢?还有什么比以身死换取巫蛊之术消亡让群臣更加相信,他与寻常妖鬼绝非同道之人?他温和,却并不惜命。他也有酷厉手段,只是从不对旁人。“秦的古文传说天降旱火,必有异灾。”澹台衡在庭院中看着不远处左相府邸被烧毁后的袅袅黑烟,擡首却见雪轻柔地落下来:“京城却落雪了。”其实灾异不灾异,与神鬼根本无关,早有许多实例,百姓却充耳不闻不是吗?他们只信皇权。慕容申闭目落泪,跪在他面前,怎么都不肯起来。和庭竹不同,他不劝了,也知道自己劝不动了。将士们推推搡搡,澹台岳仅有的几十名侍卫拉扯着宽大的龙袍进来,想让他即刻即位,有人阴阳怪气说安民军快到了,马上陛下就可以接旨出门认降了。澹台衡只望他们一眼。他看得仔细,却好像不是在看他们,是在看他们的子孙,看日后千秋万代。身为一个废储,一个死时的傀儡,替罪羊,他已经尽力了。秦的积弊没有被完全扫空,可朝堂只剩一个空架子,若是日后王朝有能,迟早能革新除弊,建立起一个安和的朝代。到那时再无遗恨。他起身。玄色龙袍上没有五爪金龙,侍卫冷硬说那是因为天降天谴,陛下自觉失责,实际上是澹台岳连件龙袍都拿不出来了,私库被他掏空了,他也不欲这个不讨他欢心的嫡子走得那样风光。澹台衡只说:“这样也好。”他敛下眼睫:“玄色遮血。”他不欲吓到旁人。厉帝在城外被凌迟之消息传回城内,被遣散的仆从面色发抖,难掩惊惶地看向那高高皇城,那里还有一个人没有死,那么死的会是谁呢?慕容申大哭失声,最后为全忠义,自刎而死。死时一个侍从哆哆嗦嗦地蜷缩在门背后,手指发抖地想要写信给安民军递信。虞宋每周写信予澹台衡告知动向,其实行踪不亦泄露,可此人在军中做过伙夫,熟知地形,加上慕容先生常在书房中看着行军图沉思,他为谋权势,就特意透露了消息。北卫军与北狄将有一战。北卫军行军日久,恐只有一战之力。北卫军主将虞宋力敌千钧,要成大计,必杀之。北卫军阵亡,朝野不知真相,以为北狄强盛,公子衡忧心成疾,呕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