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了晦气呢,公子怎么还....啊!”
她明显是发现了孩子,吓了一跳。少年却笑着将风筝递过去:“捡它而已。他身形瘦弱,衣着也不华贵。”说着,少年蹲下来,眉眼清晰那一瞬,直叫人呼吸屏住:澹台衡已算生得很好看的了,龙章凤姿,月华彪炳。可他的清冷温和,是建立在君子如水,匪琢称誉的基础上的,毫无攻击性,亲和自然,缓缓浸没人心底。这风度不会刺伤任何人。眼前的人虽然也没什么坏心思,却过分张扬了,掸掸衣袖,伸出手去,淡淡一笑,就叫人突兀地生起了戒心,即使仍会为他这短暂注视一怔:“却也不是宫人所着。”“你会在这里,是逃出来的?”楚帝已认出澹台衡,快步上前。他心里早有预料,看见不过十岁,却没有侍从保护,只能抓着香囊的孩子时还是心如刀绞。可他却无法上前。这幻境阻碍了他,好似只为叫他看着。婢女也劝少年:“公子,不论是谁出现在这,恐怕都不是我们能插手的.....”澹台衡似乎认出了少年,尚显稚嫩:“佳仪娘娘......你是,佳仪娘娘的侄子。”方括笑:“正是。”说话间他打量他几眼,似乎看出了什么,一边在心底称奇,下一瞬,却又慢条斯理地起身。没有将孩子从木板底下拉出来,只是笑眯眯道:“按理,殿下也该称我一声,表哥。”他认出他了。众人正紧张,画面又霎时间变换起来。数人失措,楚帝只在不同场景中疯狂去找,直到看到面前沙场,才倏地一僵。疯狂想离开秘境的宾客们也僵住了。他们看见的是狭关兵败,虞宋之死。身为战无不胜的巾帼将军,虞宋其实死得并不算是不明不白,只是哪怕是野史也未载此战,虞宋率众三万,力战而亡。三万,已是很多人了,若站在山丘上,可漫山遍野将河踏平。可是比起围攻他们的十万之众,终究只是杯水车薪。有人抨击史上以少胜多之战何多,虞宋有三万,已是很了不起了。但冷箭再从峡谷上发出,金戈铁马再如入无人之境将将士尸骨践踏时,他们再也说不出秦为何就不能以少胜多的话来。他们无法以少胜多。“因为秦弱。”方括倚在榻前,徐徐阖眸。楚帝本觉得当日虞宋战死时,澹台衡有清癯之状,已是病得十分重了,如今看方括才知久病与短病之不同。久病,药石无医。太常寺卿也跟着来参加了婚宴,瞧见了这情景。唇白发紫,发尾皆断,指骨僵硬难以屈伸,屋内的香炉,也积了厚厚一层灰。天地像被劈开,一半是战场,一半是这小小的,狭窄冰冷的书房。其实并不该冷。常长安心里却隐隐发紧,垂眸拱手:“香炉燃久,披风软绒却寻常,不是病了许久,不需这样的好生看护。”楚帝也看去。澹台衡是一瞬病倒,方括却是病中沉浮许久,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说完秦弱,眼睫慢慢垂下来。一直到有人说:“左相。”楚帝心中一颤,想起这称呼,他似乎在某处听过。方括已擡起眸:“是子衡吗?请他进来吧。”气若游丝,更令楚帝目光灼灼的却是那称呼。子衡——未及冠者鲜少有人称字,但家里长辈若是宠爱,也有带着子字称名的,所以,他自己取字子嘉,是因为有人,曾这样叫过他。是他的表兄、左相。楚帝手指微紧。进门,果然是清绝癯弱的澹台衡无异。他行礼落座,望向方括,瞧见他指骨上苍白脉络,薄唇微动。侍从来换香灰,方括轻声:“慕容着人来说。”他咳一声,声音更哑,轻得几乎让人听不清:“你病倒了。”澹台衡眼睫微颤,片刻后才拱手:“玉衡有错。”他还是那日被慕容申说动的大皇子,还是竭力支撑着病体,低声:“此局不解,玉衡不会轻易放弃。”他似乎又看穿方括身体状况,手指微微收紧,再有茶时亲手放过去,方括却只闭了闭眼没有再喝。半晌,他笑。“劳子衡费心。”“庭柏在为我寻可取的好字。”澹台衡眼睫一动,似乎想说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又想说秦之状,他实在无心及冠,可面对方括,他只能沉默。方括撑不太住,但还是咳嗽着断续道:“我素日来喊你子衡喊惯了,便也希望在你子字后缀一个。”这事澹台衡也是知道的。方括:“只是昏君无用,褫了你的玉,我还不知何字可衬你。”他虽能在庙堂上为他周旋,褫夺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