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便觉喉头窒涩,想起来她也是亡魂。
虞宋已收回视线,眼睫垂下。比起一生都困在凌迟受死里,支离破碎的澹台衡,她魂体明显稳定许多,但有时披风铁甲上也染血。此刻被风扬起。他们已回到议政殿之上,灰蓝天幕下却好像仍是万里沙场,骑兵纵横。红旗倒在水中,马匹和人都不辨名姓,尸体残缺,面目全非。虞宋慢慢地回过头,眼神里似乎都染上沙场血地的墨色。那是未走上过战场的人无从装作的凉默。“秦早就亡了。”人人都在说澹台衡前朝储君身份做不得假,但对于常长安来说,此一刻他却完全相信了虞宋就是那个叫远在京城的澹台衡,少年储君听闻死讯,一瞬病倒的主将本人。是为国尽忠,虽死不悔的北卫军首领。她眼尾突兀地多了几抹血迹,瞧形状像是箭头剐蹭,离眼球不远。只知纸上谈兵的太常寺卿脚步一乱,掌心本能地去扶柱。虞宋却只收回剑:“该记住的,也早就忘了。”所以史才该修。虞宋把常长安拽出那幻境,便转身离开。太常寺卿却扶着庭前柱,闭眼平复半晌,才想起殿中的陛下。他快步进去,发现殿下之前的震怒和杀意已经不见了。他跪下想拱手说修史一事,他可重新进言,只是即便陛下和他都相信澹台公子不会逾矩,百姓也不会相信。亡魂涉国,总会叫百姓心生恐惧,他之前进言,也是依着这想法不愿叫生民动荡。可如今光他一人肯,也无用啊。楚帝却坐在那,背靠着龙椅,哑声问:“何时了。”魏骆赶忙上前搀着,道:“回陛下,未时了,澹台公子与虞将军,已到了李府府中。”李府,这他知道,但不重要。楚帝擡手捏着眉心,眼前再浮现那幻境中一幕幕,微微咬牙,声音发颤却不自知:“周云不是去了商陵吗,把他给朕叫过来。”他有话要问。他要问个清楚,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