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这声音来得蹊跷，却让他心里那团盘桓许久的疑云豁然散开。

“吉吉兽……”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目光扫过周围扭曲的树影。那些枝桠明明是灰黑色的，刚才却恍惚看到上面挂满了猩红的绸缎；脚边的溪流本该是清澈的，方才竟映出一片翻滚的血沫。这些幻象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只当是雾气干扰了视线，此刻才惊觉，原来都是这妖兽在作祟。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在长寿村祠堂里，王二柱他妈攥着他的胳膊哭嚎的模样。那妇人指甲缝里还嵌着泥，说起儿子的遭遇时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柱子就是想进去采点蘑菇，才走到河神庙门口，就说看见满地都是蛇，吓得转身就跑，结果摔下石阶，腿骨断了三节……”

当时他只觉得是村民们自己吓自己，此刻再想，哪里有什么蛇？分明是吉吉兽造出的幻境。这妖兽的手段不算高明，幻化出的东西都带着股刻意的狰狞——就像刚才掠过他肩头的“黑影”，细看之下轮廓都有些模糊，更像是孩童用墨笔胡乱涂画的形状。可对那些打小就听着“迷雾谷有去无回”传说的村民来说，这点幻象就足够戳破他们的胆子了。

周卫国蹲下身，指尖触碰到地面的湿泥。泥土里混着几根银白色的细毛，约摸只有发丝粗细，在雾气里泛着微光。他捻起一根放在鼻尖轻嗅，闻到一股类似腐烂野果的甜腥味。这大概就是吉吉兽留下的痕迹。

“沙沙——”

雾气似乎更浓了些，周卫国能听到西周传来细碎的“吱吱”声，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伺。他顺着声音来源望去，看到一棵老槐树上挂着个鸟巢大小的东西，凑近了才发现是个用枯枝和蛛网搭成的窝，窝里铺着那些银白色的细毛。

“找到了，就是这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