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进正待要再细问几句,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官靴踏在石板上的清脆响声。.5?d/s,c*w¢.?c?o′m?
“前面发生何事?为何在此喧哗?”
一个带着几分威严的洪亮声音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行身着青色官服的官差,簇拥着一位身形魁梧、面容方正、颌下留着一部浓密短髯的中年官员,正快步向这边走来。
那中年官员腰悬佩刀,目光锐利,行走之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跪在地上的刘管事一见来人,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
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也顾不得方进还在面前,便高声呼喊起来:“吴……吴总爷!吴总爷救我!有人在码头行凶闹事,还……还殴打良善啊!”
他这话颠倒黑白,竟是将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方进看着那快步走来的中年官员,以及他身后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差,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这淮安府漕运码头的“规矩”,比他想象的还要来得快一些。
那被称为“吴总爷”的中年官员,正是淮安府漕运分司的总巡吴威。
他今日恰好在码头巡视,听闻这边有争斗,便立刻带人赶了过来。?l^u\o¨l.a\b+o*o+k′.¨c!o^m?
吴威走到近前,目光如电。
他先是扫了一眼地上哀嚎的几个打手,以及跪在地上的刘管事。
吴威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气度沉静的方进,以及他身后神情戒备的方安、方平二人。
“你是何人?竟敢在漕运码头公然动手伤人?”
吴威的声音带着几分质问的意味,显然是将方进当成了闹事的一方。
毕竟,刘福是他漕运司下属漕行的人。
而那些受伤的打手,也都是漕帮的成员。
刘福见吴总爷似乎要为自己出头,胆气又壮了些,连忙哭诉道。
“吴总爷!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啊!就是这个外地来的小子,不明事理,强行插手我们漕行的内部事务,还纵容他手下恶奴行凶伤人!”
“小的……小的只是与他理论几句,便被他们打伤了这么多人!求总爷将他们拿下,严加惩办!”
方进看着这吴总爷和刘福一唱一和,心中冷笑更甚。
他知道,今日这事,怕是不能轻易了结了。
这淮安府的漕运系统,看来是烂到了根子里。
官匪勾结,沆瀣一气,己是常态。_0,0\暁¢税\蛧^ `免~费!越.读*
他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对那吴威拱了拱手,朗声道:“这位大人,事情的经过,恐怕并非如他所言这般颠倒黑白吧?”
吴威锐利的目光落在方进身上,沉声道:“哦?那依你之见,事情的经过又是如何?你当街指使仆役伤人,总是事实吧?”
他语气强硬,显然是站在刘福一边。
方进心中清楚,跟这种明显偏袒一方的官员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他也不再多费唇舌,只是从怀中缓缓取出了那块代表他身份的乌木腰牌,平静地说道:
“本官乃钦命翰林院修撰,暂署江南松江府通判,方进。奉旨赴任,路经此地。”
他将腰牌在吴威面前一亮,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方才,是此人纠集打手,意图对本官不利,本官的仆役出手自卫,何错之有?”
“倒是这位刘管事,身为通源漕行之人,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克扣船工血汗工钱,每人五十文,共计六人三百文,还声称这是孝敬给上头各位爷的疏通费。”
“本官倒想请教吴总爷,这上头各位爷,都指的是哪些位?”
“这疏通费,又该如何疏通?莫非,这便是你们淮安府漕运衙门的规矩吗?”
方进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淮安府漕运分司总巡吴威的耳边,也炸响在周围所有人的心头。
吴威原本还带着几分倨傲和不耐的神情,在看清方进手中那块乌木腰牌上“翰林院修撰”、“松江府通判”等字样时,瞳孔便猛地一缩,脸上的血色也瞬间褪去了几分。
而当他听到方进后面那番掷地有声、首指漕运积弊的质问时,额头上更是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翰林院修撰!那是天子近臣,储相之选!
松江府通判!那是江南富庶之地的方面大员,正六品的实权官员!
更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