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方进所料,他去王家寿宴说书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第二天就在十里八村传开了。,狐¨恋′闻·学! ¨首_发^
有人羡慕他走了狗屎运,能得王财主和陈老教谕的青眼。
有人嫉妒他凭着耍嘴皮子就挣了旁人几个月才能攒下的钱。
也有人酸溜溜地说他不务正业,丢了读书人的脸面。
但这些议论,方进都暂时顾不上了。
他心里最惴惴不安的,还是那位屠夫岳父张老三的反应。
果然,第三天上午,他正在书房里,就听到院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气冲斗牛的咆哮:
“方进!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老子滚出来!”
来了!
方进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手中的笔,深吸一口气,起身迎了出去。
只见张屠夫怒气冲冲地站在院子中央,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
他手里那把杀猪刀虽然没出鞘,但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刀砍人。
翠莲和李氏闻声赶出来,看到张屠夫这副要吃人的模样,都吓得脸色发白。
“爹!您这是……”
翠莲怯生生地喊道。
“你给我闭嘴!”张屠夫瞪了女儿一眼,“我没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还有你,方进!”
他猛地指向方进,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了:“老子问你!你去王老抠家干什么去了?!啊?!你是不是忘了你姓啥了?忘了谁是你岳父了?!”
王家和张家因为镇上铺面和一些生意上的竞争,积怨己久。+咸^鱼/看`书¨枉? `已¢发`布¨最^欣*璋`洁?
张屠夫最恨的就是王财主那副假惺惺的“为富不仁”的嘴脸。
现在,自己的女婿竟然跑到对头家里去,还在人家寿宴上献艺。
这在他看来,简首就是奇耻大辱,是赤裸裸的背叛!
“岳父大人息怒,您听我解释。”方进连忙说道。
“解释个屁!有什么好解释的?!”张屠夫根本不听。
“是不是王老抠给了你几个臭钱,你就忘了本了?啊?!你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这点骨气都没有?!”
他越说越气,上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眼看就要揪住方进的衣领。
“爹!”翠莲尖叫一声,连忙挡在方进身前,“您别这样!当家的他……他也是为了这个家!”
“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个家就可以去给仇人摇尾乞怜?!”
张屠夫怒吼道,“他缺钱?他缺钱不会跟我说吗?!老子就是砸锅卖铁,还能短了他读书的钱?!用得着去受王老抠的气?!”
这话一出,方进和方家人都愣住了。
方进更是心中一动。
岳父这话虽然是在气头上,但也隐隐透露出,他并非真的反对自己读书,甚至……
愿意倾力支持?
只是方式太过别扭,而且这次是被“背叛感”冲昏了头。′顽¨本`鉮/占* ,哽`鑫_罪.筷\
“岳父大人,”方进抓住这个机会,诚恳地说道,“小婿知道您和王家有嫌隙。这次去王家,确实是为了那五百文的润笔费,家里的情况您也知道,实在是……”
“五百文?!”
张屠夫眼睛瞪得更大了,“王老抠就拿五百文就把你打发了?!你……”
他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真是…真是……”
他本想骂“没出息”,但想到这五百文对方家来说己经是巨款,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方进趁热打铁,继续道:“岳父大人,钱固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小婿在王家寿宴上,遇到了县里的陈老教谕。”
“陈教谕?”
张屠夫愣了一下,他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陈教谕是县里有头有脸的读书人,以前主管学政,连县太爷都得敬他三分。
“是的。”
方进点头道,“陈老先生听了小婿说书,又问了些学问上的事情,觉得小子尚有可造之处,便邀请小子改日过府,说是……愿意将他当年应试的旧稿和搜集的程墨赠予小子参考。”
“什么?!”
张屠夫彻底呆住了,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
“陈……陈老教谕要指点你?还要送你……程墨?”
程墨的价值,张屠夫就算再没文化也隐约知道一些。
那可是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宝贝!比金子还精贵!
陈老教谕肯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