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渗出意识层面的血丝,混入口中冰冷的浊液。疯狂催动着那点混沌光斑,配合着体内咆哮的饕餮凶念,如同饮鸩止渴的狂徒,鲸吞着这带来痛苦的“养分”!
撕裂、破碎、吞噬、凝聚、强行弥合……周而复始!
排污口的水流再次平息。
楚烬缓缓站起身。沉淀池的浊液滑落,露出布满暗沉“沙粒”纹理的躯干。裂痕并未完全消失,像龟裂干涸大地的纹路,深浅交错,被那些不断蠕动的混沌沙粒勉强弥合着。一种深沉、内敛,却又如同死火山口般压抑着毁灭风暴的气息,自然散发开来,与这污秽沉淀池的绝望死寂完美交融。
新生的混沌沙粒在血肉(意识体)下缓缓流动,带来污秽冰冷的触感。但这不是负担,而是伪装,是保护色,是吞噬的獠牙!审判烙印的白金神焰依旧在灵魂深处燃烧,带来永恒的酷刑,但他扛住了。一丝微弱、混杂着污浊、混乱与纯粹毁灭的力量溪流,正在他拓宽的意识河道中流淌。
浊渊行者。
楚烬浑浊的目光扫过上方排污口的惨白微光。右手张开,掌心混沌光斑隐没,只在皮肤上留下一个极其淡薄、不细看难以察觉的扭曲漩涡印记。
伪装已铸,獠牙暗藏。复仇之路,将由这污秽深渊开始。
天域底层,秽土荒原。
与琼霄宴主殿那片被神光永恒笼罩的圣洁乐土不同,秽土是神域光照不到的背面。灰黄的天空永远凝固着铅色的浊云,散发着衰败气息的星辰投下冰冷的光斑。嶙峋的黑色山脊如同腐朽巨兽的骸骨,蜿蜒切割着破碎的大地。巨大的矿坑如同天域肌肤上的脓疮,深不见底,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与怨毒。飓风卷动着沙尘与灰白色的骨粉,呜咽着掠过荒原,抽打着那些在矿坑边缘如同蝼蚁般蠕动的身影。
矿奴。
他们衣衫褴褛,皮肤被矿坑的黑暗和污秽浸染成灰败颜色,裸露处布满鞭痕和奇异矿石腐蚀的溃疡。眼神空洞,只有麻木和深不见底的绝望。沉重的矿篓压弯了脊梁,里面是刚从矿洞深处开采出的、沾染着黑色血迹的“活髓晶矿”。这种矿石蕴含狂暴的神性能量,却带有致命侵蚀,需以矿奴血肉灵魄为容器进行初步“淬火”才能被神族安全使用。
矿坑边缘一座由巨大黑石堆砌、结构粗犷的“戊字营”营寨,便是这些矿奴的囚笼与中转站。粗大的玄铁围栏隔绝着荒原的威胁,也锁死了矿奴的希望。低矮的石屋内充斥着汗臭、血腥和绝望的呻吟。营寨中心,一座相对高大的石堡矗立,这里是监管此营的低阶神将“戊土”的居所兼行刑所。
此刻,营寨巨大的、由粗壮铁棘缠绕而成的寨门外。
楚烬的身影从荒原的沙尘暴中显现。他没穿矿奴的破烂灰袍,而是裹着一块巨大的、饱经风霜、似乎取自某种灭绝凶兽的漆黑皮毛。皮毛边缘破碎,散发着与秽土荒原融为一体的野性与腐朽气息。这遮掩了他大部分身躯,也将那布满混沌沙粒裂纹的上身隐藏。裸露的脸和脖颈上覆着一层厚厚的、由污秽和特殊矿物调制的灰黑油彩,只露出一双浑浊麻木、却又隐隐透出矿奴特有绝望的眼睛。乱糟糟的头发粘结在一起,遮住前额,也挡住了血戮之眼的位置。
一个标准的、在秽土荒原挣扎求生、刚从一次黑风暴或矿洞塌方中幸存下来的流浪矿奴形象。卑微、肮脏、绝望,却又带着一丝荒野磨砺出的求生本能。
他步伐沉重而缓慢,拖拽着脚步,一步步走向戊字营的寨门。每一步都在灰黄的砂砾地上留下一个深陷的、带着污浊湿痕的脚印。
“站住!秽土的爬虫!哪个矿坑逃出来的?!”寨门了望台上,一名手持燃烧着幽蓝火焰长鞭的巡逻神卫厉声喝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刮过楚烬全身。楚烬身上散发的那种浓郁的污秽死气,让他厌恶地皱了皱眉。
楚烬停下脚步,缓缓抬起头,露出油彩下那张麻木灰败的脸,嘴唇干裂开合,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黑矿洞……塌了……都死了……戊字营……有号牌……求……给口吃的……”他的眼神涣散,带着哀求,双手下意识地在胸腹部位空抓了几下,做出一个饥饿难耐的动作。
神卫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了然。矿洞塌方在秽土是家常便饭,这种侥幸逃出来、凭着模糊记忆想混进某个营地苟活的流浪矿奴每年都有不少。他懒得废话,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