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其缓慢地、微弱地脉动着,与骸骨眉心那点冰封的灰白星火之间,维系着一道若有若无的、源自血脉与守护的共鸣。
母亲的叹息,仿佛还在这片虚寂的黑暗中幽幽回荡,带来一丝穿越时空的温暖,却又被无边的冰冷迅速吞噬。
楚烬最后的意识,早已沉沦于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黑暗之海。五感尽失,思维冻结,唯有那点被冰封在左胸的、属于白璃的微弱星火,如同遥远彼岸灯塔投来的最后一缕微光,穿透厚重的冰层与沉沦的黑暗,微弱却固执地锚定着他存在的最核心——守护。
这守护的执念,成为沉沦意识海中唯一的浮标。
坠落的感知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永恒的、仿佛回归母体的沉眠。
在这片沉凝的虚寂中,时间失去了意义。骸骨上那些恐怖的伤势并未恶化,但也未见丝毫修复。归墟母巢的力量,是终结的源头,它不会主动毁灭,只会以绝对的虚寂同化一切。若非青铜钥匙最后残留的那一丝守护之力,以及那点与白璃星火共鸣的血契核心,这具骸骨早已化为虚寂的一部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亿万年,也许只是一瞬。
骸骨左胸处,那团布满裂痕的淡金色光晕(玉佩崩灭残留的琉璃本源空间泡),其内部沉寂的、属于白璃的星火,在归墟死寂的永恒压迫下,在守护执念的无声呼唤中,极其极其轻微地……荡漾开一丝涟漪。
涟漪微弱,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一粒尘埃。
但这丝涟漪荡漾开去,轻轻触碰到了悬停在骸骨眉心前的那柄青铜钥匙。
嗡!
钥匙尖端,那缕残留的、微弱脉动的灰白气息,如同被投入火星的引线,猛地——一跳!
这一跳,微弱却清晰!
它打破了虚寂的绝对平衡!
嗡——!!!
如同连锁反应!骸骨眉心那点冰封的、奄奄一息的灰白星火(血契核心),在钥匙气息的引动下,猛地亮了一下!
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是随时熄灭的烛火,而像是被注入了微弱电流的灯丝!
紧接着!
嗡!嗡!嗡!
青铜钥匙尖端的气息脉动骤然加快!如同沉睡的心脏被唤醒!每一次脉动,都引动骸骨眉心血契星火的一次同步闪烁!
每一次闪烁,都如同一次微弱的泵动!一股源自归墟母巢最深沉的、冰冷到极致的、却蕴含着万物终结后最纯粹本源的虚寂之力,被这股微弱的脉动,如同磁石吸引铁屑般,从四面八方缓缓牵引而来!
这股力量无形无质,它并非能量洪流,而是构成这片虚寂的本源粒子!它无视了骸骨焦黑的骨甲与残破的伤痕,如同水滴渗入干涸的海绵,无声无息地融入骸骨最深处的结构之中!
嗤……嗤……
极其细微的、如同冰雪消融的声音在骸骨内部响起。
那些被圣焱灼烧留下的、如同跗骨之蛆般侵蚀着骨体、阻止其修复的赤金色法则焦痕,在这股精纯虚寂之力的渗透下,如同暴露在强酸中的锈迹,开始极其缓慢地……淡化!溶解!
同时,那些被深渊污秽腐蚀出的、散发着堕落与腥臭气息的溃烂孔洞边缘,污浊的黑暗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拭,一点一点地……褪色!剥离!
骸骨本身那死寂的灰白色泽,在虚寂之力的滋养下,并未变得明亮,反而更加深沉内敛。新生的骨质不再是修复裂痕,而是直接在原有的骨体之上,如同覆盖上一层极薄的、流动的灰暗水晶薄膜,薄膜之下,是更加致密、仿佛能承受时光与终结双重冲刷的全新结构!
以归墟母巢之力,洗练圣焱与污秽之毒!以虚寂本源,重塑骸骨之躯!
这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却坚定得无可阻挡。
嗡!
青铜钥匙的脉动引动着血契星火的闪烁,持续牵引着虚寂之力。每一次脉动与闪烁,都让骸骨眉心的烙印清晰一分,让那灰白星火稳定一分。
左胸处,那点荡起涟漪的白璃星火,仿佛也感受到了骸骨内部的微妙变化,其沉寂的光芒似乎……凝实了极其微弱的一丝。
沉眠依旧。
但在那永恒的冰冷黑暗深处,一点源自守护与血脉的星火,已然点燃了复苏的引信。归墟母巢的虚寂之力,不再是单纯的毁灭,更成为了淬炼新生、驱除异毒的……本源熔炉!
骸骨如茧,静卧虚寂。
母钥为引,死中蕴生。
终焉尽头,亦是……涅盘之初?
时间,在归墟的母巢中,失去了计量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