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乔看着从自己脚边滚过的罐头,袋装的鸡蛋粉,眼神晦暗不明。
“我,我没给她吃什么,就吃了老钱带回的鸡蛋粉,中午我睡觉的时候,他偷偷吃了一盒肉罐头...”
曲乔抬脚离开,没有去管屋里的母女的哭天抹泪和孩子痛哭声音。
北方战场上,枪炮声歇,丁川揉了揉发木的脸,目光沉沉地的望向远处敌人的攻势。
“团长,小五子不行了。”有人弓着腰跑过来,低声汇报。
丁川将手伸入自己随身挎包里,摸出一个罐头,“打开给小五子吃口饱饭,到了底下不想家。”
旁边冻得发麻的战士们听见,眼眶发红,却不敢流泪,因为眼泪会被冻住,用手一碰,会撕掉脸上的皮的。
旁边的战士接过罐头,看着不是团长以前带的,有些失望。
“哎呦,臭小子还挑上了,这是前几天才到的罐头,不比老美那放了好几年的好?”
曲乔给他们带的压缩饼干和罐头,早在战争开打的第一个月,就被他们分给伤病员了,之前做的厚衣服什么的,也就剩脚上一双羊毛袜子了。
硝烟还在战壕里打着旋儿,小战士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冻得发紫的手指终于撬开罐头盖。
腐臭的气味混着血腥味首冲鼻腔,罐子里的肉糜结着青灰色的霉斑,几缕白毛随着寒风轻轻颤动,像是在嘲笑他拼死守住的阵地。
眼见丁川的面色发沉,旁边的周向阳连忙道拿出自己的的罐头,“吃我的,吃我的!”
说完他把手放在嘴边哈一口气,然后用力打开了自己手上的罐头。
众人看着罐头里淅沥沥腐败发霉的肉汤,皆都沉默不语!
“狗日的!” 丁川抄起罐头狠狠砸向冻土,铁皮在岩石上撞出刺耳的声响。
身旁的周向阳赶紧按住他扬起的拳头:“团长,冷静!这时候发脾气......”
“冷静个屁!” 丁川甩开周向阳的手,“老子在冰窟窿里泡了三天三夜,打退了敌人就换来这?小曲给的罐头都是好好的,咱们自己的罐头, 怎么才到手就发霉发臭了!”
恰好这时候,有人喊:“小五子走了!”
战壕里此起彼伏的咳嗽声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异国他乡的寒风刮得人生疼。
几个战士围拢过来,他们单薄的棉衣里露出的是发黑的棉花,还有崭新的棉靴己经裂开,露出冻得发亮的脚趾。
他们裂开血口的脸上,睫毛结着冰碴,却都死死盯着地上的罐头。
有人默默掏出怀里硬得像石头的冻土豆,有人把开裂的新水壶递过去 —— 那里面只剩半口浑浊的雪水。
“给小五子洗洗上路吧!”
丁川喉咙突然发紧,弯腰伸出满是冻疮的手捡起罐头盒,用刺刀刮掉表面的霉斑,寒风卷起他破烂的袖口:
“不管怎么说,都是肉,伤病员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