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听不出任何波澜:
“报告司令……科雷希多岛地下核心区……肃清。”
当这个消息通过电波传到正在巴丹半岛边缘临时指挥所的楚红均耳中时,他刚刚率部艰难地攻占了地图上标注为日军一个中队级补给点的高地。
眼前并非胜利的缴获,而是一片触目惊心的修罗场。
高地上,一个由天然岩洞稍加改造的营地。没有活口。
几十具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倒毙在洞口内外。
大部分是穿着不合身军装的少年兵,稚气未脱的脸上凝固着极度的恐惧和一种被狂热洗脑后的扭曲神情。
他们有的紧紧抱在一起,有的面朝洞口方向,有的则蜷缩在角落。
他们并非死于枪弹或爆炸。
他们的身体大多残缺不全,内脏外露,断肢散落。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炸药硝烟味和浓重的血腥。
岩洞内壁和地面上,喷洒、涂抹着大量己经发黑凝固的血液、碎肉和内脏组织,形成一幅幅令人作呕的恐怖壁画。
最让楚红均这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悍将也感到脊背发寒的是,在营地中央一块相对平坦的空地上,几十个少年兵的残骸围成一个扭曲的圆圈。
圆圈中心,是一个被炸得只剩下焦黑底座的手摇留声机,旁边散落着几张被血浸透、印着《君之代》歌词的残破纸片。
显然,在引爆炸药集体自毁前,他们曾围在一起,高唱着那首为天皇尽忠的军歌。
一个87军的连长,一个在长沙会战中眼睛都没眨过的老兵,看着一个被炸飞了半边身子、手中还紧紧攥着一个脏兮兮布娃娃的少年兵残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猛地扶住岩壁,剧烈地呕吐起来。
楚红均拄着刀,站在洞口。残阳如血,透过树冠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古铜色的、布满硝烟和疲惫的脸上,也洒在这片被少年鲜血浸透的焦土上。
远处,马尼拉方向依旧有零星的枪炮声传来,科雷希多岛的方向浓烟未散。
旗帜,是插上了。
可这旗帜之下,吕宋岛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丛林,每一处废墟,每一段坑道,都浸泡在粘稠的血浆里,燃烧着复仇与疯狂的余烬。
惊雷撕裂了天空,但深埋在地底的毒火,仍在阴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