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子,既然从千里之外来了,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
徐志摩悻悻坐下,手里的折扇“啪”地展开,又重重合上:“苏先生莫不是觉得我来得唐突?可这院士名额的事,关乎文脉走向,我实在坐不住!你看那些考据甲骨的、修补古籍的,占去大半名额,反观我们这些提倡白话、开创新风的,倒像成了旁支末节——这难道公允?”
苏俊接过莫雨薇递来的茶,指尖碰了碰温热的杯壁,慢悠悠道:“徐先生觉得,何为公允?”
“自然是论贡献大小!”徐志摩往前倾了倾身,“我们推倒旧诗的桎梏,让文字走下庙堂,连黄口小儿都能读懂新派文章,这难道不是开天辟地的功绩?”
苏俊指尖在桌面轻叩:
“那敢问徐先生,没有前人勘校的典籍做根基,白话文学的土壤从何而来?没有工匠琢磨出造纸、印刷的手艺,新报刊如何传遍街巷?”
他抬眼看向对方,“您写‘轻轻的我走了’,需得有纸笔,有能读懂文字的人。而那些您口中的‘老古董’,恰是在筑牢这些根基。”
莫雨薇端着空托盘退到廊下,听见屋里苏俊的声音平稳如常,倒比刚才李老四谈工程时多了几分温和。
忽然,苏俊缓缓念出一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简单八个字,落在莫雨薇耳中,却像一滴清水落进静湖,荡得她心头猛地一颤。她怔在原地,望着苏俊的侧影——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字眼,组合在一起,竟生出这样清朗温暖的意境,仿佛能看见一片海,一片花,还有迎着海风舒展的眉眼。
她握着茶壶的手指微微收紧,只觉得这八个字里,藏着说不尽的安宁与辽阔,一时不由痴了……
此时,阳光穿过金银花藤,洒在苏俊画了一半的桥图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倒像是给这场文气十足的争执,添了点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