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侧过眼眸,只看见了满头黑亮的青丝,在车内烛光映照下,隐隐浮动着灿亮的金光,就像一匹华美缎子,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姜暖心头一喜,认为这个是好兆头,刚想进一步,马车就很不配合地缓缓停了下来。
函谷关大营到了。
呜呜呜,就差一步。
她皱起小巧的鼻尖,在蒙毅探进头来之前,把自己从他手臂上撕下来,规规矩矩挪坐至一边。
不管怎么说,也算取得了重大进步,至少他今晚不会再凶她了,但并不敢保证他一定会将她留在自己营帐内。
六七个高级将领打扮的男人,早早就候在前方。站在中间位置的是桓齮和王翦,身姿笔直得像棵树,朝他们躬身拜礼。
姜暖顿时有种愧不敢当之感,她僵硬地微笑一下,紧紧跟在秦王身后,随他一同步入大帐内。
晚餐相当丰盛,以肉为主,姜暖却有点吃不下,毕竟中午刚席卷了一大盘羊肉。她这会儿甚至还不怎么饿,就只象征性地喝了些汤,吃了半碗黍米。
饭间,秦王大致问了下营地里的情况,将军们一一作答,条理清晰,话语简练,秦王很满意,说了些颇具真情实感的鼓励表扬的话。
姜暖默默吃,默默听,时不时有人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但都很短促守礼,估计是在奇怪她一个深宫妇人为何也跟着来了。
说实话,她自己也挺奇怪的,秦王带她来,到底是做何打算呢?肯定不是怕她在宫里不安分就是了。
饭毕,秦王和上将军等人还有事要谈,姜暖被内侍带出大帐,在营地里七拐八拐,最终拐进中央位置一个新搭建的高大营帐里。
看规模,显然是秦王的营帐,她心中一阵雀跃,然而
“夫人,您暂时先在这里歇息,稍后我再请示王上,看看如何安置您。”内侍圆滑地笑着道。
姜暖的心一下又重重跌落,可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干巴巴地瞪着他。
“奴婢这就去唤阿傩来服侍您。”
“等等。”姜暖脸色微微泛白,“换个人吧,我想先去沐浴,换个手脚利索、伺候时间久的,顺便帮我按按肩膀、揉揉脚。”
内侍略迟疑片刻,恭顺地一点头:“诺。”
在营帐内沐浴,是个有些奢侈的行为,更别提她来得还名不正言不顺,但为了避开阿傩,她别无他法。
匆匆沐浴后,她回到营帐,没敢上秦王的床,盘腿坐在边上一张书案后的垫子上,自己给自己按脚。
帐内只有她一人,外面倒是守着两个侍卫,还有几队时不时就巡逻经过的士兵。
听着那些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和剑鞘摩擦铠甲的响动,她感到特别心安,若是某段时间忽然安静了下来,她便立刻坐立不安,兔子似的竖起耳朵挪蹭到门口,仔细倾听,生怕自己忽然被整个世界抛弃。
不行,今晚还是得想办法留宿下来。
她发现,其实只要自己撒娇示弱,秦王态度就会有所松动,虽然她并不明白为何男人都吃这一套,但为了不被猫怪夜袭,她决定暂时将软糯进行到底。
反正卖萌对她来说,虽有点生疏,一不小心就有用力过猛的可能,但却不怎么难,比让她耍心眼玩手段容易多了。
毕竟,身边的每个人都挂着八百个心眼子,她这种长在现代社会温室里的小白花,明着来肯定是玩不过的。还是得扮猪吃老虎。
她站起身来,在屋内慢慢踱步,寻思着如何能让秦王舍不得她走。
她先是把炉火调旺,想着他一进屋感受到温暖如春,就会越看她越顺眼。然后,又把被子拍打得松软,给茶盏满上茶水备着,还贴心地为他研了点墨汁。
一套操作下来,看似殷勤,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起到什么重大作用。
这些事,下人都会去做的,秦王根本就不会因此而感动
她叹了口气,两道柳眉一高一低地蹙着。
不,还有一个办法,只是
她脸上晕开一抹赤红,原地扭捏了半晌,才一咬牙,褪下袍服、里衣和鞋袜,只穿一件绣着莲花的小衣,香喷喷热腾腾地钻进他松软的被窝。
会不会太大胆了?
她心中敲鼓,好几次都想放弃,从被窝里钻出来把衣服穿好,可下一秒又觉得只有这么做才管用,纠结得无休无止、此消彼长。
她愁苦地露着一张小脸,将脖子以下裹得严严实实,就像是睡在睡袋里,身体不断地蛄蛹着,恨不得立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