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纪不到二十岁的敌国年轻人,总是可以出人意料,一次次的拔高着他的价值。
他说道:“若真如你所说,朕便应了。”
明辰倒是也不怕他反悔,也没立下字据证明。站起身来,走到那地图跟前,指着地图说道:“修水利。”
“嗯?”
他指着地图上一条长长的河流,朝着秦楼说道:“陛下请看,烈河为北烈母河,水自极北仙山上来,纵灌北烈,分有数道支流,哺育了北烈亿万国民。”
“然北烈国土辽阔,总有泽卤之地,未得母河垂怜,不生五谷,若遇灾害,颗粒无收。”
明辰言语简练,但几句话却是戳中了秦楼的的痛点,脸色也阴沉了些。
北烈少沃土,地固泽卤,缺粮。
这也是北烈世代想要南下,想要攻乾的原因。
乾元地界条件太好了,气候适宜,沃野千里,河流水源充沛。不遇大灾之年,不遇昏庸之君、腐败朝廷的话,民众会过得很富足,绵延五百年的王朝,自有其存在的道理。
明辰手指轻点,在地图的两条河流之间画了一条线:“陛下请看,这两条河,霖水和煦水,霖水高而煦水低。可在两条河流之间人工挖凿出来一道干渠,沟通两河。随后在霖水设立堰坝,截住河流,抬高水位,拦截霖河水,将其引入干渠,渠尾最终与煦水相接,修成一道大渠。”
“同时,将柘水、柏水、梁水三条小流接入渠中,以加大水量。引渠水向下,灌溉下方泽卤之地。”
“渠成,则泽卤之地变良田万顷,此地百姓再不受极寒困苦。”
这事儿是要耗费以十万计人力去做的事情,轻飘飘的被明辰用几句话说完了。
他抬眼望着那身形壮硕的皇者,双眸明亮如天上的辰星,笑盈盈的反问道:“敢问陛下,外臣这一策,可否令北烈的国力翻上几番?”
改变天地之妖才,胸怀天下,熠熠生辉。
秦楼晃了晃神,旋即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了那地图跟前,双眼定定地看着明辰曾临摹过的地方,不住轻声呢喃着:“泽卤之地变万顷良田……”
“当真?当真……”
他信了。
这陛下长的有点高,得抬头看着,肌肉横着长,充满压迫感。
明辰倒是也不畏惧他,只是反问道:“如何?”
他脸上挂着笑,调侃似的问道:“君王之诺重如山,陛下不会后悔吧?”
秦楼回神,朝着明辰说道:“朕说话向来作数。”
现在秦楼已经不想纠结那半州之地了。
跟前的这个人,他说的事情,似乎都比那半个州的土地更加重要。
“你为何要告诉朕?”
他相信,这渠修成了,可以令那泽卤之地变成良田万顷,从此促成北烈国力实现一个质的飞跃。
这件事情若是北烈的大臣提出来的,他会很开心的。
但偏偏是这敌国来使提出来的,这人还多智近妖,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
他们是敌人。
万万不可能提出这资敌之策的,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秦楼不信对方会这么好心。
那日在朝堂上,他让所有人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怎么可能全方位为北烈着想,该是北烈越烂,他越开心才对。
明辰笑道:“陛下,咱们不是说好了,外臣提出这一策来,换那半州之地嘛?”
秦楼摇了摇头。
他不信对方只是这个想法。
明辰丝毫不想隐瞒什么,只是提点似的朝着对方说道:“陛下,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这渠起码得有三四百里了,您知道这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吗?”
“烈河乃是北烈母河,霖水和煦水分别为母亲的左臂和左腿。北烈那些古旧的传统派,会准许您动这祖宗神灵之河嘛?”
明辰只是出点子的,可不是把做好的东西送给对方的。
以十年计时的工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些问题很明显,也不需要隐藏遮掩,不用明辰提点,秦楼自己多看两眼也就想到了,他现在只是激动的昏了头而已。
这是另一个文明璀璨历史之中的“疲国之策”,被许多人说是最蠢之策。但现在却是被明辰用了。
策都是一个意思,但人是活的。
换个地界,换个条件,兴许他就不是最蠢的了。
明辰的言语恍若一盆凉水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