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着什么,像一种提醒,又像一种警告。
与此同时另一边,郑珣也没闲着。
南城初中的寝室是四人间,他要去的这间在走廊尽头,采光不是很好,又因为楼层矮,大多数时候都很潮湿,时常有衣服晾不干的时候,每当这时,穿着衣服的人总会散发出阵阵恶臭。
那气味,堪比洗拖把的污水池。
郑珣一进门就闻到了这气味。
狭窄的寝室里站着一个一米五左右的男孩,一头柔顺的短发挡住额头,跟杨岳有几分相似的眼睛藏在发间,男孩抿着嘴,有些局促,似乎对郑珣的突然到来感到不安。
在此之前,郑珣其实来过。
但他没敢进来,主要是不知道跟人孩子说些什么。
难不成要直接告诉他,他爸杀了人,还把人的生殖器给割了扔了,虽说最后是自首了,但终究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他们父子俩怎么着都得好些年不能住在同一个家里了。
可郑珣想,这件事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孩子最后总会知道真相,反正横竖都会知道,不如由他来说,这样更好。
郑珣几乎一瞬间就适应了屋里潮湿发烂的恶臭,擡手拍了拍杨阳的肩,反手关门,轻声道:“坐吧,坐下说。”
“那个,杨阳啊……叔叔今天找你,是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郑珣说。
杨阳低着脑袋,手指交握,大拇指的指甲抠来抠去,听了郑珣那话,顿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十分乖巧的模样。
郑珣倒吸一口凉气,迟迟没说出口,因为他光是想象自己说出他父亲被抓,可能要面临很严重的刑罚,他就觉得对这孩子来说实在是过于残忍了。
他曾听杨岳提过,孩子妈生下他就走了,如今都十三岁了,没了妈,偏偏又没了爸。
真相就在嘴边,郑珣咬紧了后槽牙,是怎么都挤不出半个字。
也是这时候,他忽然注意到杨阳的脖子有一片小小的紫红色淤青。
淤青极为隐蔽,刚好在耳侧后方的位置,颜色也不算深,应该不是最近几天撞的。
郑珣要说的话转了个弯,柔声问:“杨阳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杨阳擡起头,眼神慌乱,立即摆手:“没丶没有啊。”
郑珣追问:“那你这淤青是怎么来的?”
杨阳垂下手,眼露茫然。
说实话,其实他根本不记得。
几天前发生过的事,就像过了好几年,除了爸爸给他过生日这件事,别的,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可他这心里头确实是空落落的,他能感觉到自己确实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但他也确实什么都想不起来,还隐约觉得被忘记的这件事很恐怖,所以他才不记得。
故意不记得。
现在突然被人问起,他心里的那种怪异感觉又上来了。
“郑叔叔,我做了一个梦,”杨阳说,“梦里,我好像死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