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记不起我了?你当真什么都忘了?”
从小到大,那些甜蜜的过往,我们的山盟海誓,你当真全都忘干净了?
是。
“我什么都想不起,你的一切都只让我觉得厌烦!”江柳是这么答她的。
慕昭容茫然地说:“好,好好,好啊。”
她不知是说给谁听,只是一味的重复着一个好字,黯然神伤地走回家,抱着尚在襁褓的女儿嚎啕大哭。
一年了,最后一次,今日是她最后一次上门,她带着女儿来,同她的亲生父亲作最后的告别。
两个的过往,她一个人怎么守得住?
她知道自己早该放下了。
然而小玉却说:“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慕昭容不知,小玉其实是前些天才知道了真相,江柳瞒着她,一直声称不记得慕昭容,过去的都是过去,他要的只是有小玉的将来,小玉嘴硬心软,一次次打骂他,逼他离开,他用苦肉计,让她一次次心软。
到头来,小玉才知道,都是假的。
江柳早就恢复了记忆,在他们回到县城之后,在他们阴差阳错出现在他女儿的百日宴之后,在慕昭容一次又一次求他想起来之后,他早就恢复了所有记忆。
那些被遗忘的过去,全都一点点不可救药地浮现眼前,他挂在嘴上的一生一世,那个从小到大,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姑娘,被他亲手抛弃了。
小玉要江柳离开,江柳挽留无果,病倒后被慕昭容带回了家,高烧三日不退,她衣不解带的守了三日。
三日后,江柳醒来,再也不愿开口说一句话,仿佛是要沉默到天荒地老。
慕昭容守着他,像是守着一具活着的尸首,她盯着江柳看了很久很久,某一刻忽然意识到,她爱的只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但此时的江柳已经不再是了。
慕昭容费了一番心思才找到小玉,她把江柳带到小玉面前,她们最后一次促膝长谈,分别时,相视一笑,前尘往事随风逝去,馀音已了。
阿福听得入迷,以为故事就到这里结束,忍不住问道:“你说的‘抱憾终身’是什么意思?”
他并不觉得这样的故事会有什么遗憾。
慕昭容面色苍白,唇色也淡淡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张白纸,她说:“别慌,这还不是结束。”
慕昭容送江柳回到了他向往的那座山中,自己则回到县城,带着小柳儿住进了从前小玉他们郊外的那间小院。
慕家和江家因为子女闹出了这等丑事,两家人都成了所有人茶馀饭后的谈资,两家的老人思想是一样的根深蒂固,认为自己的老脸都丢尽了,就是死了也无颜面去见祖祖辈辈。
他们不知从哪儿打听到小玉和江柳的住所,棒打鸳鸯,将两人分开,他们用一个谎言,骗得两人心甘情愿被沉湖。
冬月的天,湖水冰冷刺骨,人下去,不足一刻就得冻死,何况是绑上巨石,想逃也逃不了。
慕昭容得知消息赶过去时,人已经沉底了。
她要跳湖下去救人,被慕家人强行带走,他们自认是给女儿出了一口恶气,对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嚎充耳不闻。
慕昭容从家里逃出来了,小柳儿跟在她身后,在她将要下湖寻尸时,抓住了她的裙角:“娘亲,不要死。”
慕昭容哭得眼睛疼:“小柳儿,娘亲不是要死,娘亲是要下去找人。”
小柳儿已经三岁了,口齿清楚地说:“找小玉姨对不对?”
慕昭容点点头,疑惑女儿怎么会知道,最疑惑的还是,她从未教过女儿这么叫小玉。
殊不知,这三年里,小玉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偷偷过来看望她们,带一些好吃的好玩的给小柳儿,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心中的愧疚。
小柳儿眨了眨眼睛,指着平静的湖面,脆生生地说:“小玉姨,不在这里。”
慕昭容没想到女儿那时候竟然看到了,她抽了几口气,问小柳儿:“那……谁在这里?”
小柳儿垂下手:“爹爹。”
杀了江柳的人,是江老爷,江柳的亲爹。
慕昭容震惊得说不出话,那一瞬,她心中一片悲凉,凉得透顶,比这冬月的天还凉。
小柳儿目睹了亲爹被人沉湖之后,看起来无动于衷,慕昭容很担心,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请了捞尸人到湖底找小玉和江柳的尸体,捞尸人去了十多个,一个都没上来,世人都说,湖里有水鬼吃人,人只要下去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