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发性骨折,内脏多处破裂,以及严重的内出血。】
吕建成的死,绝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凶手对吕建成一定是有恨的,这个人是为了折磨他,所以才选了这样的方式。
每层楼的高度和距离,多半不会致人当场死亡,最开始的几层楼一定是最令人惊恐害怕的,因为浑身的痛感才刚刚被触发,中间几层一定是最痛苦的,骨折丶内脏破裂带来的疼痛,每一秒都将是煎熬,而最后几层,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死亡,那一定是最令人绝望的。
方知远想到了一个人。
刘爷爷听到开门声走出来,脸上写满了疲惫,明明也没隔多长时间,但蒲玉就是觉得他比之前老了很多。
在听方知远说完今晚发生的所有事后,刘爷爷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一直盯着门边,一言不发。
在方知远无法捕捉到的画面里,江柳正站在门边,同刘爷爷无声地摇了摇头。
刘爷爷眼睫忽闪,微微颔首,而江柳略一点头,依旧斜靠在门边。
刘爷爷沙哑开口:“死得好,死得好啊。”
他看向方知远:“我早就说,妞妞是绝对不可能自杀的,你看,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他说这话的语气既不是埋怨,也不是气愤,那更像是一种早知如此,却无法逆转局面的可惜。
刘爷爷苍老的嗓音里已然带了哭腔:“他早就该死……死得好!死得太好了!”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江柳,但在方知远眼里,他像是在看蒲玉。
不久前发生的一切在眼前一闪而过,其中出现最多的便是一道黑衣人的身影,回到那段记忆最初的画面,那是刘爷爷站在楼道里,将吕建成推下楼的场景。
吕建成躺在拐角处,两手撑在地面,挣扎着想要扶起倒在地上的轮椅。
他是在睡梦中被人拉起来的,那人正是刘爷爷。
吕建成盯着他,声音嘶哑地说:“你们想干什么?”
刘爷爷注意到他说的是你们,猛地回头,这才发现一个戴着黑帽,身穿黑衣的男人就站在自己身后。
“你谁?”他问。
男人淡淡开口:“来帮你替天行道的人。”
刘爷爷光是把吕建成推下楼就已经累得两手发抖,看到男人那一刻,心头第一时间想的是暴露了也好,正好让他和这个畜生同归于尽。
但这个男人却说是来帮他的人。
刘爷爷很疑惑,但眼下他顾不得别的,颤巍巍走下楼将吕建成一脚踹到下一层楼的转角处,男人慢悠悠走下来,也学着刚才刘爷爷的动作踹下了轮椅,咣咣十多声,轮椅重重砸在了吕建成头上,将人砸得身子一歪,在墙上留下一道不规则的血印。
刘爷爷的疑惑更深了,这么大动静,整栋楼竟然都没人出来看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他没多想,看到男人当真是来帮他的,心里那点疑惑更深了。
吕建成大概是痛过劲来了,两手合十,上下摆动,“你要钱是吧,我给你,都给你,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刘爷爷说:“妞妞是你杀的对吧?”
吕建成动作一顿,苍老的五官皱在一起,连忙摆手说不是。
刘爷爷又是一脚将人踹下,吕建成翻滚下去的时候头撞在铁栏杆上,发出咣当一声响,整栋楼都亮了,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
刘爷爷:“为什么这么做?”
吕建成犹如死尸一般静默了几秒,几秒后他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说:“不是我……我没有杀人。”
滚下第四层时,吕建成的牙齿松动了,嘴里含着血,说话含混,但刘爷爷还是听清楚了。
他说的是——人不是我杀的。
也许是直面死亡的感觉太过真实,也许是身体的痛苦足以消磨全部意志,到第三层,吕建成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他说:“是丶是我杀的。”
他说:“杀了又丶又怎样?”
吕建成大概是摔糊涂了,又或是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索性破罐破摔了,他张着鲜血淋漓的嘴笑了起来,嘴里粘稠的血丝流了出来,他拉风箱似的笑出声来。
最后三层楼,刘爷爷用了全部的力气,当他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时,忽然注意到吕建成附近多了轮椅。
他这才想起刚刚出现的男人,然而回头看去,空无一人,再转头看回楼下,他看到那个男人竟然从不远处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慢慢悠悠,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