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她虽然身上的裙子都已染满了鲜血,至少声音是清澈的,眸子里有光,而此时,她却已经躺在了床上,连自己的脸也不愿意给他人看。
战争毁去了少女一切美好的东西,无论是家园,亲情,爱情,物质,甚至是属于自己的容貌,在利爪与魔力的腐蚀之下,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会在一瞬间变得面目全非。
“你好好休息,我会治好你的,不要伤心,你的脸我也会……”
琉璃急切的想要安慰这个仅仅与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魔法少女,可此时,她的话却是被对方打断了。
慢慢鲜血的小手在空中无力的挥了挥,少女颤抖的话语紧接响起。
“没用了,伤口太大了,腐蚀到五脏六腑了,鸢尾大人,不要在我身上浪费魔力了……”
少女的话语让琉璃的瞳孔猛地一收,她迅速的站起身,随后撩开了女孩儿那已经破碎不堪的衣裙,原本少女白嫩柔软的腹部,此刻不知被何物划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鲜血已经在伤口的边缘结痂,但伤口的内部依然能看得见,那诡异宛若血管般的紫色血丝布满了裸露在外的伤口以及更深处。
这是魔力腐蚀的表现,此岸的魔力可以供给魔法少女使出强大的魔法,而彼岸那浑浊受过污染的魔力,亦可以腐蚀少女的身躯,使之衰竭,陷入终末。
少女这种程度的腐蚀,就算是神医来了,也回天乏术,唯一能救她的是魔法国度天饶司的神愈使,可此刻,在这片战场上,天饶司的治愈系魔法少女本就极其稀少,在折损比例如此巨大的战争之中,魔法国度根本不可能把极其稀有的神愈使过多的派到这危险之地。
原本这片区域的战场上是有一位,可惜在琉璃支援到达之前已经阵亡了。
琉璃紧紧的抓住少女那逐渐冰凉的手,魔力不断的灌入她的体内,少女却硬生生用自己的意志拒绝了这份力量的续命。
透过发丝间,琉璃仍可以看到女孩那双明亮的眸子,虽然已经虚弱无比,但那眼神中的光却从未消散。
她虚弱的从破碎的裙装之中掏出了一封信,那皱皱巴巴沾满鲜血的信,颤抖的递在了琉璃的面前。
“鸢尾大人,我知道,我是回不去了……求求你把这封信带给我的弟弟……他还小,可能不知道什么是死亡……”
“如果我这个做姐姐的突然离开的话,他一定会伤心的哭的……我不想她哭,他还那么小,那么可爱,他刚生出来的时候,除了妈妈第一个抱着他的就是我……”
“那么小小的一个人,手掌也小小的,瘦嘟嘟的…稍微长大点,却总是喜欢让我抱他,叫我姐姐,如果我不回去的话,他一定会哭的,我不想让弟弟哭……”
“他明明才那么小,不应该明白什么是死亡,也不应该感受这样的悲伤,如果有我这封信的话,他一定会以为姐姐有事出去玩了……”
“他还小,但听得懂话,他很乖,让妈妈把这封信读给他听,他会听话的……求求你鸢尾大人,我知道您事物繁杂,但这个战场上,唯有你是最有生的可能走出去的……”
“求求你了,就当是我与大人有接应这么小小的缘分上,帮我把这封信带回去……”
少女虚弱的声音带着哭腔将话断断续续的说完,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带着那姐姐独有的温柔,但同样却也随着那生命的流逝缓缓停止。
琉璃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将头埋下,她的身体在不断的颤抖,眼泪不断的滴落在那染红血液的被褥之上。
面对同伴的死亡,她无能为力,明明好不容易到达了s级,却只能如以前那般,看着身边的人慢慢死去……
眼泪不断的滴落,但琉璃却不敢发出一点的声响,因为她知道少女的死去是常有的事情,但在这病房之中,还有可能活下去的人,如果连s级魔法少女都崩溃痛哭,那么还有谁给这些处于重伤中的魔法少女们去相信生的希望呢?
伸手是去脸颊上的泪水,琉璃站起身,再次伸出手放在了女孩儿那被头发掩盖住的面颊之上,柔和的光伴随着鸢尾花的花瓣缓缓飘落,待光芒散去,琉璃轻轻拨开了少女掩盖住面部的发丝,原本被伤痕布满的脸上,此时恢复了以往的清秀,呼吸虽然已经停止,但那双失去聚焦眼睛却一直睁着望着前方……
琉璃颤抖的伸出手,盖住女孩的眼睛,随后缓缓抚下,当手再次抬起光线照亮,少女便安详的躺在那儿,宛如睡着了一般。
琉璃站在原处,望着那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女,缓缓的鞠了一躬。
沾满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