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的发作不是在摧残体能,而是在摧毁他心中的自信。
但萧战从没有想过自杀。他宁愿舔着别人的屁股苟活,也不想被自己的意志击垮。
好在身体的状况逐渐好转起来。
这是每次送餐时的明亮光线之外,唯一能引起他欣慰的事情。
萧战已可以慢慢行走,双臂虽使不上劲,但也可慢慢晃动和曲伸。
原本脱落的指甲也都长了出来。
身上的衣服早已溃烂成千疮百孔,失去了蔽体和保暖的功能。
所以他干脆就全部脱掉,反正穿不穿都抵挡不住由地板传来的寒湿之气,加上牢里只有他一个活动的物体,没什么可羞耻的。
这些天来四壁传来的寒气逐渐加重,湿气逐渐减少,有时候他经常从沉睡中冻醒。
萧战想着可能快冬天了。
记得行动那天二月十五,如今都秋天了,看来自己在这里已经过了大半年。
想着想着他便沉沉睡去,等他醒来时发现石牢的中央多了一包很大的东西。
即使是失去了功力,萧战的眼睛依然锐利万分。
他看见那包东西是个瘦瘦的男子,因脸部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他的长相和年龄,只能从他起伏的肩背,判断此人还活着。
许久,那人颤抖了一下,挣扎着要坐起来。
萧战连忙赶过去扶了一把,哪知那人立刻暴烈地甩开了他。
失去功力兼饱受折磨的萧战哪能抵挡如此巨大的力量,摔滚到丈外,才呻吟着爬了起来。
那人用低沉沙哑地声音冷冷地道:“滚远一些!”
萧战心中虽也气愤,但一想都是阶下囚,何必斤斤计较,再说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与他理论,只揉着摔痛的肱骨,没有说话。
那人也不说话挣扎地爬到墙边,靠着墙努力坐成盘腿状,看他浑身抖动的样子像是非常痛楚。
那人默不作声地一直盘坐到这一天的送餐时分。
牢头扔下来两包东西。
那人快速奔前,把两包都拿走了。
萧战看他刚进来,估计一时间也和自己刚进来时一样,难以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残酷事实,所以也没有与他争辩或抢夺,摸出上顿留下的馍馍,慢慢地吃了起来。
这是他在此地养成的习惯,虽然一次都没有发生过不送餐的情况,但任何事都有例外,万一哪一天不送餐了,也可凭借备下的食物多活一阵。
那人突然把塞入口中的食物吐了出来,暴烈地骂了一句,马上翻了翻另外一包,又骂了一句。
当他目光触及萧战手中的馍馍时,二话不说地爬了过来,一把抢走萧战的馍馍。
然后把自己手中的那一份丢给萧战,再爬回原来打坐的地方。
他不顾面馍被萧战咬得很难看,狼吞虎咽地吃完,便开始打坐。
萧战从头到尾都在呆呆地看着那人,直到他吃完,这才捡起那两包东西。
打开一看,一缕久违的肉香扑鼻而来。
萧战立刻用比那人更惨烈的吃相把一包食物吃净,然后把另外一包留了下来。
第二天送餐时,那人依然如昨日那般先一把抢走食物,逐一检验了一番,然后全都丢给萧战,继续打坐。
萧战这才恍然大悟。
牢头知道那人不吃肉,所以为了刁难他而故意不给面馍。
这也好,至少昨天吃了一顿肉食之后,萧战的精神和体能好了不少。
肉就是肉,绝非是馍馍能相比的。
正当他美滋滋地啃着肉馍时,那人用冷酷的声音道:“吃便吃,别弄出声音。”
萧战微微一笑,也没有说话,不过尽量保持了文雅的吃相。
第三天,那人又拿走了全部食物,接着又全都丢了过来。
那人盯着萧战仍不算文雅的吃法,突然发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萧战含糊不清地道:“萧战。”
那人哼了一声道:“字呢?”
萧战苦笑着道:“乙丑年才满十八,能活到那时再说。”
那人沉默不语。
萧战见那人的脸上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什么,没话找话地问道:“你怎么称呼?”
那人蓦地仰天大笑,双手把凌乱的发丝往脑后一送,道:“你可以叫我大爷。”
就在这一瞬间,萧战忽然感到一股奇异的霸气,那是天生领袖才具有的特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