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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裴元帅,未免也太大胆了一些。
彩光是交界处的奇迹。它出现的时机很偶然,消失得也很偶然。
左霖从不受控制的震撼里脱身而出的时候发现彩光已经完全消失了。
浩瀚的穹宇是一片深蓝色的玻璃。
在很远很远处有海波一般的星尘和陨石在荡漾。
为星云的崇高而牺牲的战士都葬身在此处。他们长眠在宇宙里,感知不到时间的轨迹。嬴楹有时候会想起二十多岁的余粲。
她很爱笑,看到拉手的情侣会抱着臂靠柱,嘴里啧啧啧,然后转头对她们说:
“看到了吗,我唾弃你们就是因为你们将来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好吗?或者这个样子不好吗?
嬴楹也不知道。能回答她的人和星尘长眠在一起。她无愧于和她一起并肩作战的人,无愧星云之勋这勋章加之她身上的使命。
但她想她大概愧对过一个人。
现在也不曾说明过。
裴时蕴眼睫颤动地退后了。
检查舱里寂静得吓人,像是很久以前宇宙未被踏足时永恒的真空。在这真空里,他仿佛要窒息。
嬴楹表情没什么变化。
哪怕裴时蕴没有任何征兆地俯身,她也是。
她只是抬头:“为什么说我就是想折磨你?”
这声音仿佛也是寂静的,毫无违和感地和无限的安静融为一体。裴时蕴浸在这浑然一体的寂静里,垂眸慢慢地说:
“你没有给我这样的使命。”
嬴楹慢慢直起身,动作和声音一样缓:“什么?”
裴时蕴就像被控制不能靠近她一样,她直起身,他也就慢慢向后退去。
检察舱从没这样逼仄过,裴时蕴想,检察之间的间隙也从来没有这么漫长。
“我们没有约定过。”他还是别开头。哑声。“我可以这样做。”
我们没有约定过。
嬴楹体会这些字的人意思:“这么说,你留在西域也是因为我。”
没有回答。
不要回答。
裴时蕴告诉自己。
嬴楹自己来的时候就没有戴过那双白色作战手套,现在又把它两只交叠,放在纳米白铁桌面。
轻柔布料贴着桌面。很轻的摩擦声,却像是勾起了心里的一团线。
她的声音如平地惊雷:“不管是不是——”
毫无预兆的擒拿术!
《当年今夏》的视频里曾经播放过他们一起学习的画面,因为那时他们已经是组队搭档,主攻手嬴楹负责的总是锋芒更为尖锐的擒术。
而裴时蕴退一步选择了学习辅助。
他的速度是不可能快过她的,也因为他们曾经那样多次亲密地练习过,因为他们打配合时裴时蕴辅助,总会碰到她的手指,他根本就没有形成防御的本能。
他以为她忘了,自己忘了,其实根本没有。
熟悉地被擒拿制住行动的时候,他脑海里的想法竟然完全是:0.01秒,她的速度,又比在联赛上时最后一次,提升了200%。
她一直都——
思绪突然凝住。
两个人身形再次叠在一起。
这回检察舱外没有影子了。
嬴楹的声音就在他附近:“但我知道,现在你是因为我。”
据说水蓝星上有一种古生物,当生存环境恶劣雌性需要繁殖时雄性会一动不动,匍匐在柔软的沙地上任由雌性把它啃食殆尽。
裴时蕴觉得自己就像这种古生物变成的俘虏。
他浑身不对劲,思绪四处奔流,连往哪碰撞都找不到出口,最后只好挣扎着试图抽出自己的手。
那还是他刚刚倾身时,自己覆上去的。手套阻隔不了的热度,让他的手指都蜷缩了。可现在,他感觉手套被拽下来了。
紧接着冰凉的手指触到滚烫。
嬴楹:“还要我教你怎么扯平?”
裴时蕴无法思考。
检察休憩时间是不是过了,他一点都不知道。不过休憩时间本来就是按照诸位检察将领的习惯,不存在无法更改的可能。
更无法回答。
他不可能僵化死板。只是因为在违制被她冷落之后,他还是总觉得自己变回了那个循规蹈矩的晖光裴时蕴里。
“在西郊星服役的时候我搜到了余粲机甲的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