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空没有吭声，一副心不在焉，神游物外的样子。

无论是对王荒葛，还是对王荒葛口中提到的跛子，亦或者他们正在商谈的事情，衍空都全然没得兴趣。

若依他的本愿，直接上门取钱杀人便是了，何必整一些弯弯绕绕，搞得这般麻烦耗时？

衍空的心里是没有礼法和名声的，对道悟嘴里冠冕堂皇的话也是嗤之以鼻，他之所以没有反驳，纯粹是因为下山时，寺里千叮咛万嘱咐过——除了动手的事情，其他的一切都听道悟的安排。

衍空收回心神，漠然的睨了眼道悟，淡淡道：“我现在可以过去度化那人了吗？”

王荒葛骇了一跳，着实没料到衍空竟如此心急，好在道悟尚算谨慎，后者叹口气道：“衍空师弟莫急，事情总得有个章法，否则传出去，外人会误以为我古仓寺贪图别人家产呢？”

衍空闭目阖眼：“麻烦！”

道悟心头略微不虞，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看向王荒葛温声问道：“就按计划来，明日你请那人来武馆，我与他好生说话，令其放下屠刀幡然醒悟，将一身身外之物捐给我寺，我寺自会度他回头，斩断俗世的因果厄难，传出去也算是一番佳话。”

王荒葛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就这般允他入寺，岂非便宜了他，我武馆里死去的弟子们恐怕难以瞑目。”

至于，

方正能否拒绝或不答应，这根本不在他们的剧本里，亦或者说，方正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入得我寺，因果皆断！”道悟皱了皱眉，念及王荒葛二十年来为寺里敛财和输送人才的苦劳，又安抚了一句，“你的付出，寺里都会看在眼里的。”

王荒葛抚须长叹：“也罢，那跛子武道天赋属实不俗，一身功夫也练得极为凶残狠辣，随便打杀了也颇为可惜，送去寺里一辈子当个护院武僧，也算是将功赎罪吧。”

道悟笑而不语，内心实则不屑的想到：“这些被发配到山下的俗家弟子，当真是眼皮子忒浅，随便碰到点麻烦，送去寺了的求救信，都把对方吹得武功资质不俗，说到底不过是不愿承认自己太弱，更不想在寺里失了面子被看轻罢了，殊不知寺里一直都洞若观火，不过是看你们还有一些利用价值，给你们留些脸面罢了，真是既愚蠢又可悲！”

衍空则毫不顾忌的嗤笑出声：“古苍寺的护院武僧，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的，一个残废跛子，竟然也会被人认为是有天赋的凶人，呵呵——这山下可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一句话尽显山门寺院里的人，对山下居高临下的鄙夷。

王荒葛愣了一下，眉眼抽搐，他张了张嘴，本想提一提，那跛子不过几日功夫便把古苍武馆的本事尽数学得精髓，甚至连古苍三叠的突破法都抢了去，算算时间，这会儿，恐怕业已把古苍三叠练至大成了吧。

古苍三叠虽然不算高深武学，但只月余功夫，便能将其修炼至大成，这般武道天资，哪怕是个跛子残废，也足以称得上一句不俗了吧。

不俗，都是王荒葛不愿意失了胆魄才故意往低说的，实际上，他内心的原话是惊世骇俗。

“绝无欺骗两位师兄的意思，那人的确凶残的紧。”王荒葛一张脸涨的发红，但迎着两人或嗤笑或悲悯的眼神，到嗓子眼儿边的话又被咽回了肚子里。

诡异的，王荒葛竟然忽地想要站在方正那一边了，他由衷的希望，明日里，那跛子表现的能硬气一点，至不济，也要给这两个狗眼看人低的光头身上留个疤出点儿血什么的。

至于，

跛子能够脱困反杀，王荒葛脑海里却是一丁点这般念头都未起过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古苍寺的底蕴与强大，深知这些高门大派的弟子都是真正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人物，除了同档次的门派，他们看其余所有人都是居高临下的俯瞰，充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何况，衍空20年前便因为天资出众被古苍寺看中，20年过去了，对方会成长到何等恐怖的境界啊。

“也对，方正在我眼里或许算个凶人，但落在他们眼里，或许就不过是一个区区跛子罢了，随手就能捏死。”王荒葛调整好内心失衡的情绪，理智的想道，“我这是被嫉妒冲昏头了，我有什么可不高兴的，我跟古苍寺这边才是一伙儿的啊。”

“王师弟的提醒也是好意，衍空你切莫目空一切，凡事当需谨慎，不要阴沟里翻船了，贻笑大方。”

道悟不痛不痒的点了一句衍空，转而看向王荒葛，

“接下来便只剩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