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今夜不歇。
几匹快马飞驰入县城,马蹄践踏街道,泥泞的雨点飞溅落在漆黑的雨披,雨披在风中猎猎作响,舞动中露出身上统一制式的锻刀和短弩。
辟邪武馆门前,细数却是六匹快马停下,六个身形齐刷刷翻身下马。
忽地,
六人眉头不约而同的蹙了下,其中一人发出低哑的狐疑声,声音若公鸭子般难听:“好浓的血腥味儿啊~”
六人中五人停下伫足,动作整齐划一的右手抽刀出鞘,左手攥弩,围绕成扇形阵,对着武馆的方向持警戒姿态。
唯有一人,先是愣了下,接着急步猛冲入武馆,入眼便看见两个被摘了心脏的尸体浸泡在雨水里,再往馆内瞅,整个人当即就原地晃荡了下,心间一口热血涌入喉头,整个人眼前一阵发黑。
“啧啧,真是好大的杀性,咱家没少抄家灭门过,但能比得上眼前这般惨烈到无处下脚的,倒也真是不多见。”
低哑的公鸭子嗓迈步而入,随手摘了兜帽,露出张白面无须的阴柔面孔,赫然是个太监,他抬脚踩在湿泞的地板上,走了两步,霍地抬头瞅见嵌入在天花板里的半颗被打碎牙齿的人头,咯咯咯笑出声来,
“半颗嵌在天花板里的脑袋,咱家倒是生平第一回见到,妙极,妙极!”
说话的功夫,太监转过身看向跪在院子里凄惨怒嚎的身影,意味深长的问道:“如此凶残骇人的灭门手段,杀人者必是与辟邪武馆有着血海深仇啊,方师傅,你觉得咱家判断的对吗?”
院子里,惨嚎声硬生生止住,那人抬头露出淌满泪水和雨滴混满的脸庞,面孔狰狞僵硬,一对眸子里全是可怖的血丝。
若,
方正没有着急离开,这会儿大概能辨认出这张面孔,便是原身的第一任便宜师傅——方不群。
唔,之所以强调是第一任,是因为,他现任的师傅应当是古苍武馆的王荒葛,方不群属于前任了。
方不群赤着眼珠子,咬牙切齿的狞声道:“求公公替我找出杀害我武馆满门的凶手,帮我报此血海深仇!”
“咱家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了?”太监不置可否的说道,“你如今既已满门皆死,也就算是无牵无挂孑然一身,正好可以干干净净的进入东厂,岂不美哉?”
方不群沉默半晌,咬牙问道:“不知道公公为何如此希望我进入东厂,东厂人才济济,而在下资质愚钝,实在当不得公公如此看重吧。”
太监阴仄仄笑了声:“咱家便实话跟你说了吧,是世子要咱家提携提携你,原本咱家并不非要收你进入东厂,但后来,谁让咱家看出来你根骨特殊,只消净身去掉阳根,便是修炼东厂绝学一等一的料子,咱家就必须得让你入东厂了。”
方不群错愕愣住,他咽口唾沫,看着太监似笑非笑的眼神,也猜不出对方是不是在说谎,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当真的来听了。
两个呼吸后,他扫向那一地惨绝的尸首,重重的点头答应了。
“好好好,你既然入我东厂,那你身上背负的血仇,东厂自然会帮你做主。”太监发出阴柔的笑声,“东厂的要找的人,掘地三尺也会找到;东厂要杀的人,阎王爷也保不住。”
话毕,东厂太监抬指朝上一扎,指尖便锋利的刺穿而入,接着一拔,嵌入天花板里的脑袋便少了一颗眼珠子,黑洞洞的眼窝往外淌血。
太监把指头往嘴里一送,全程看得方不群连悲愤都忘了,尤其听见太监嘴里“嘎嘣”脆响的咀嚼声,他后颈的汗毛都炸立起来。
“味道还新鲜,人说不定还未走远呐~”
咀嚼声中,太监轻挥了下手,身旁几个持弩警戒的厂卫瞬间散开。
等了约莫二刻的功夫,四名厂卫各自拖着几个哭喊的人,正是那几个最后关头明智逃走的武馆弟子。
可惜,没逃太远被厂卫给捉捕回来。
几人一见到方不群便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语无伦次间,把夜里发生的事情模糊的还原了出来。
“杀人的是个跛子?”方不群如遭雷亟,第一时间根本没敢往方正身上想。
有厂卫确认几人供述应当不是在撒谎,他们从某些尸体破开的血洞窟窿,以及隔墙街道上发现的浅坑得到了应证。
“等一下,你说承德叫那跛子什么?”方不群霍然拽住一名弟子的衣领,语气异常激动。
“二师兄叫那个跛子,叫作方正,对就是叫这个名字。”被拽住衣领的弟子连忙回答,“而且,那人也唤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