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韩剑秋”三字,跟着念了好几遍,心想:“韩剑秋这个名字,江湖上生疏得很,大概不会是那魔头一伙。”
当下道:“小哥是做生意的么?”
她眼不能视物,听到韩剑秋此行是“料理私人琐事”,只当他是生意人。韩剑秋也不多作解释,含糊应道:“不错,在下正是生意人。”
瞽妇“哦”了一声道,“老身真是多疑了。”
韩剑秋默默吃了几口饭,朝门外一望,只见风雨已越来越大,那中年男子仍不停地挖着土坑,不由皱了皱眉,道:“大娘,雨太大,那位大爷还要工作么?”
瞽妇叹道:“小哥有所不知,我们预知死期将临,所以正在自掘坟墓。”
韩剑秋奇道:“两位不是好端端的么?大娘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瞽妇摇摇头道:“现在好端端的,转眼便要命丧黄泉,小哥不知江湖险恶,不说也罢!”
韩剑秋面色凝重道:“这样说来,大娘预知这里今晚有人前来寻仇了?”
瞽妇点点头道:“不错,小哥乃无辜之人,所以我才奉劝小哥吃饭之后,赶快上路!”
韩剑秋暗想:“眼下这两人一盲一哑,心地又十分善良、忠厚,不知何人竟会找上他们。我本当不愿管闲事,只是今夜事非比寻常,我倒不得不伸手一管了。”
他心念一转,当下说道:“大娘,外面雨下大了,在下只怕走不成啦!”
那瞽妇急道:“那不成,须知那魔头生性凶残,行事无分好歹,便是天公落雨如刀,小哥也得吃饭后即刻上路。”
韩剑秋心里感激,嘴里却道:“在下乃过路行旅,份属无辜,那人真连在下也不放过么?”
那瞽妇白眼一翻,说:“你道老身骗你么?‘恨天教’的‘阴司秀才’罗不全,乃是江湖中有名杀人不眨的魔头,三岁小儿闻名不敢啼哭,他如见你在此,哪管你是有辜无辜之人。”
韩剑秋心头一震,道:“‘恨天教’的‘阴司秀才’……”
那瞽妇怔道:“怎么?你认识他?”
韩剑秋忙道:“哪里,在下乃生意人,怎会认识武林中人,更何况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那瞽妇长长吁了口气,道:“如此甚好,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吃完了么?”
瞽妇又盛了一碗饭,她这次盛饭,故意把饭碗声音撞击得很大,那瞽妇催促道:“快吃,快吃,填饱肚子就走路,不要为了多吃一碗饭就送命,到时候,老身不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老身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
韩剑秋叹道:“大娘心地真好。”
那瞽妇道:“小哥见谅,并非老身有意逐客,实因罗不全行事又凶又残,小哥平白送命,老身于心难安。”
韩剑秋道:“敢问大娘,罗不全在‘恨天教’中所司何职?”
那瞽妇一怔,忙道:“你问这个干嘛?”
韩剑秋微微一笑,道:“在下一时好奇,随便问问而已。”
那瞽妇道:“他是刑堂香主,握有生死大权。”
韩剑秋道:“这样说来,大娘是于‘恨天教’有仇了?”
那瞽妇摇摇头道:“你乃生意人,说出来你未必知晓,我与哑巴从前也是‘恨天教’一分子,只因为不满彼等所为,所以悄悄离开了。事隔十年,想不到依然被他们寻着,三天前教中有人到此,言定今夜罗不全亲来取我夫妇之命,我们明知不敌,所以预作安排,求他杀死我们之后,将尸体盛置棺木,以免暴尸荒郊。”
她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颤抖,好像罗不全就在眼前,死亡恐怖已笼罩全身,又是惊骇又是气愤。
她只顾说自己处境,哪知一旁的韩剑秋早已听得气血翻腾,两眼血红,十八年了,眼前瞽妇的处境,于他家的处境又有什么分别呢?甚至,自己家的处境比他更凄惨,母被迫致死,父被杀,自己与妹妹被斩去手指,这一幕幕在他眼前一一闪过。
原来这韩剑秋即是断指童,他自离开“断肠山”后,便为自己取了此名,再隐匿于深山大泽,勤习武功,他知道,那弑师的假折手残龙,绝不会放过自己。五年,一千五百多个日子,不论风雨,不管昼夜,他除了练功还是练功,真是鸡鸣不已,风雨如晦。他的武功学得很难,包括了正、邪两道,有的学自“地煞”左道,有的得自“飞天狐”。当然,这是梅儿暗中私授,还有,那便是折手残龙了。这些武学融合于他一身,对一个平常武学人来说,足可跻入一流高手,在武林占一席之地,但对断指童韩剑秋